打工旅行婺源篇（二）走进一幢温润的老宅

从小就生活在城市中的我，见过年代最久远的建筑莫过于建国前后的筒子楼，长方形的楼层除规整外再无长处。一层往往有十几户人家，长长的露天走廊上堆满了杂物，中间则是公用的卫生间。走廊两头的人家往往是最幸运的，可以在走廊上用门间隔出一块地方来，当做自家的厨房用。

这种不影响别人又让家里宽绰点的违建，在那时人们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当我来到婺源时，百年以上的民居在村里是很常见的，清代明代的都有，有很大一部分都被改造成民宿。虽然加入了现代化的元素，但是古人建筑这些民居时留下的智慧仍然完整地保留下来了。

在民宿的第二天，我就开始在这幢百年的古宅里转上转下了，似有一种穿越之感。

并在掌柜的介绍下，开始逐渐了解婺源的古建筑。

因婺源人大多从中原迁徒过来，所以可以说徽派建筑起源于中原。怎么看待呢？婺源建筑普遍进屋就有天井，其实就是北方四合院的院子，在左右两侧就是东西厢房。为什么到徽州或者婺源之后会改変形态了呢？我考虑主要是两个因素，一是婺源“八分半山一分田，半分水路和庄园”的因素，婺源山多田少，土地稀缺，要保障当地族人的生活饮食用地，不能盖太大的宅子；二是婺源地处大山，盗匪会比较多，治安相对不好，密集程度高有利于安全。

徽派建筑的三大元素是：粉壁黛瓦马头墙。这是为了适应当地的自然环境而所作出的天才改变。马头墙，功能就是为了防火，亦称“风火墙”或“封火墙”，老徽派建筑内部均为木质结构，容易着火。而婺源古时一日三餐和夜晚照明、冬天取暖都需要火，拿个数据说话：算村里20户居民，每户一天至少三次用火，一年有20000多次着火机会，在没有马头墙的情况下，经常是整个村庄、市镇毁灭性的打击。

“青砖小瓦马头墙，回廊挂落花格窗”。马头墙是徽州建筑中最明显的特征，将马头墙推广于民间始于明朝弘治年间的徽州知府何歆。徽州山多地少，民居用地资源贫乏。在聚族而居的村落中，户连户，墙靠墙，民居建筑密度较大，并且由在建筑当中采用了砖木结构，防火性能差，一旦失火，便遭遇灭顶之灾。

当时的徽州府城火患频繁，损失十分严重。

为了避免灾害，何歆以政令形式在全徽州强制推行“火墙”，每五户人家加成一伍，共同出资，用砖砌成“火墙”阻止火势蔓延。一个月时间，徽州成乡就建造了“火墙”数千道，有效遏制了火烧连片的问题。

其二就是粉壁，也就是白墙时间长了形成的斑驳。因婺源地处江南大山深处，湿度大虫蛇多，而解决这个问题的就是白墙，白墙的主要材料是石灰，具有吸潮和驱虫的作用，古人把石灰撒在地上、粉刷在墙上，一方面可以吸附空气中的潮气、同时驱赶周边的虫蛇，在老宅内，即使在梅雨季节，不会像现在的商品房内湿漉漉、四墙挂水珠的感觉。

黛瓦是大江南北普遍现象，如果一定要说为什么用的是黛瓦，而非红瓦等，估计是五行中青属木、黑属水、红属火，老宅子都怕火，自然不会用火盖顶了。

防火是老宅子的重中之重，古宅里至少有五处地方是防火的，一是刚才说的风火墙；二是大门上方的四条鳌鱼，龙子之一，不喜欢火，所以放在门头作为防火门神；三是天井的水缸，后增加四水归堂的寓意；四是水缸内要放三条鱼，在易经中，三为火卦，镇在水中。

五是房屋一层的小窗，平时起通风作用，但是做成外小内宽，外部着火时，用湿棉被堵住窗口，避免烟火入侵。

老宅子防盗也很重要。婺源地处大山里、治安难以防范全域，（婺源官员和商人比较多，年轻壮年男子几乎在外，留家的几乎为老弱妇孺）所以宅子、村落自身需具备防护功能，所以徽派宅子管遍高墙、小窗，一防外贼入侵，二防女子红杏出墙（“前世不修生在徽州,十三四岁往外一丢”，婺源男孩外出早，结婚早，因为外部山高水险、商场斗争等，常年不在家甚至一辈子回不了家，年轻的妻子难免孤枕难眠，同时古徽州的贞节牌坊也数量不少)。

宅子内部结构。古宅为何可以历时数百年不倒，良好的通风是其中关键，在重新修建的时候保留所有的通风口，当时比较难处理的就是后天井。横梁主图为“福禄寿喜财五位神仙”，左右雕刻的为“琴棋书画”“富贵平安”以及福寿多子等瓜果寓意；左右厢房下方的铜钱眼起通风透气作用；案台上摆放东瓶西镜，寓意为终生平静；后厅案台摆放的是婺源板凳龙龙身一节，待到舞龙灯时家家户户抬出和其他人家组合表演；古代做房子，所需的木料可以填满整栋房子，极其耗费。

我所在的这家民宿在之前是一幢商宅，该宅是晚清茶商王佩香所建，耗时3年。

商宅的大门整个看上去是一个“商”字，同时是一个“背有靠前有照”的风水格局，砖雕围着的空白在婺源必须是取得功名后方能挂匾，也是主人位。主人位上方突出的飘檐代表山，下方的门洞代表水，砖雕部分像是太师椅。飘檐由五线砖组成，代表“福禄寿喜财”。屋檐两端和对应墙面有四尾鱼，是龙子之一的鳌鱼，起防火门神作用。古宅台阶一级为商，称“一本万利”、二级为“文武双全”、三级为官宅“步步高升”。

宅子称为“三茗堂”（一茗为清、二茗为情、三茗为请，显待客之范和好客之情）。

在婺源普遍见得是湿天井，而该古宅进门处是难得见的旱天井，是婺源少有的大庭院。

在乡村里遗留下来的古宅子并不代表破败，相反，在这些古建筑中的很多智慧放在如今也是可以采纳的。习惯了钢筋水泥空调房的我，在这幢宅子里，感受到了温润的梁柱、泛着油光的石板地、惹着铜绿的门环和习习的微风。

也许，这才是和自然相处的最好方式。

待续

作者|Lion王

公众号|迷鹿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