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我们乘坐巴士前往金阁寺。
京都的巴士系统分四种:京都市营巴士,洛巴士,京阪巴士及京都巴士。我们乘坐的是市营巴士205乙。京都的巴士一般是后门上车,前门下车,下车按铃,到站支付运费。车上的小电视用日英中韩四国文字播放着站名,有种东亚一体化的感觉。停车与启动时司机会用广播告知乘客,而当乘客付费下车时,司机还会一一道谢,仿佛机器人一般,倒也颇为体贴,这可真是忙碌的工作。
最神奇的是,巴士到站时,车身会整体向站台方向倾斜,方便乘客下车。嘿,不愧是230日元(约15RMB)坐一次的公交车呀。
乘车路上瞥见了大谷大学,是小说中村上就读的地方,而此行的目的地金阁寺,则是村上故事的全部。
1.金阁金阁寺是我对京都的最初印象,这要归功于三岛由纪夫的《金阁寺》,然而,那时我还未读过《金阁寺》。这部久闻大名的小说是在大学本科时读的,文中极致的敏感心理描写,对于走出青春期的我来说并不很能接受。
不过,这次旅行前,又抽空重读一遍,反而颇有些感触。今年的初雪还未消退之时,我趁着宫门关闭前人流减退的当口,站在太和门前,望着端居在白汉玉台阶上的太和殿,黄色的琉璃瓦在夕阳下熠熠发光,空旷广场的白色地面与周围的红墙形成绝妙的色彩,故宫是如此动人,这种美不就如同三岛小说中金阁的美吗!
金阁寺正式名为鹿苑寺,是临济宗相国寺派的禅寺。其名源于创建者足利义满将军的法号“鹿苑院殿”。1950年7月2日凌晨,见习僧林承贤一把火烧毁了金阁,连同阁中的义满将军木像。
三岛的小说《金阁寺》便以此为原型。
到达金阁寺时已是早上九点半,游客不少,尤以团队出行的中国游客最具声势,不似昨天醍醐寺的宁静。金阁寺的拜观券是一张颇具匠心的守护符。通过受付处,一眼就看见了金阁。
金阁被盆景状的绿松簇拥着,贴金的阁身被黑色的屋檐分割成两部分,这金并不富丽华贵,而是素雅光洁,即便如此,它依旧是如此的夺目以至于让我忘记还有木色与白色相间的基层。金阁坐落的镜湖池恰如其名,似一面镜子,湖面还点缀着岛屿与精美的石头,与倒映的金阁镜像形成另一幅图景。
即使人声鼎沸,但金阁依旧空灵静谧。
村上初见金阁时,看到的是“一栋古老的黑乎乎的三层小建筑物,尖顶上的凤凰,也像只乌鸦似的。岂止不美,甚至给人一种不调和、不稳定的感觉”,他无比怀疑“所谓美,就是指这种不美的东西吗?”然而,回到安冈,金阁在他心中逐渐复胜了它的美,“梦想中孕育着的东西,一旦经过现实的修正,反而变成刺激梦想了”。
村上在给父亲的信中写道“你说人世间最美的东西是金阁,这是真实的。
”
今日的金阁,应如这句话。
初见金阁二三层贴有金箔金阁寺的游览通道是一方通行的,在争相拍照的游客中,金阁很快就淡出了眼帘,令人失落。
夕佳亭在一处高地上,能望见屋顶的凤凰,“这只金凤凰则展开光灿灿的双翅,永远在时间里翱翔”。从高处看金阁,想起了村上纵火后跑往左大文字山的场景。他望着远处的浓烟,将自杀的小刀与安眠药瓶扔向山谷,又从另一个衣袋里掏出了一支香烟抽了起来,心想“我要活下去”。
金阁不是因为美到极致才必须毁灭,而是只有毁灭美,丑陋才能生存。
从夕佳亭看金阁尖顶上的凤凰2.枯山水印象里第一次见枯山水是在扬州大明寺,然而那里只有水而无山。
真正的枯山水,恐怕要数龙安寺的石庭了。
从金阁寺出发沿木辻通向西南步行即可到达龙安寺,途中还能路过立命馆大学。我们步行的路上遇见几组前来参观的中学生,有队学生一边追着巴士一边呐喊,希望能赶上班车,颇似日剧中的场景。
木辻通的街道龙安寺前等车的老人欢笑的学生龙安寺庭院的建筑是全木地板,需要脱鞋参观。
走路时当用小碎步,因为稍一放松便会使地板咚咚作响。方丈禅室十分的开阔简洁,洗练朴实,颇有禅宗“日常茶饭事”的意味。茶室面朝石庭而开,这是一座典型的枯山水庭院。
禅室禅室禅室石庭整体呈一横宽的平面矩形,三面围着低矮的泥墙,能望见墙外的树木。
庭院内铺满白砂,砂石描出纹路,似水的波纹。大小不等的石头非对称的镶嵌在其中,石上布有青苔,为枯山。枯山水只可坐观细品,不可近玩,不似中国园林的趣味与活泼,而有一种神游心悟的禅意。枯山水也正是禅的世界,修行者凝视着庭院,仿佛看到了一个微缩的大千世界,这次地冥想参悟,体会自然的奥妙。
石庭枯山水枯山水枯山水延参道向前,在纳骨堂前有一座藏式白塔,是纪念战争亡灵的,这种形制的塔在京都是独具一格的。
白塔龙安寺中镜容池辨天岛3.元离宫二条城离开龙安寺,乘坐巴士前往二条城,并在城前十字路口的拉面馆吃了午饭。日本拉面,面少、汤浓、料多,似乎面中的菜肴才是主角。
二条城的参观导览上写道:“元离宫二条城是一座见证了德川家的荣枯兴衰以及日本历史变迁的城池。”
据百科介绍: 二条城位于当时古城京都的二条通尽头,城以街道名称命名,突出地立于四条街道的中央。二条城的城堡和宫殿建于1603年,是当时德川家的第一代将军德川家康为保卫京都御所(皇宫)而修建,同时也为到京都拜访天皇时能够居住而建。后来的第三代将军德川家光将丰臣秀吉所留下的伏见城中的几座建筑移建至此,并对其建筑物的内部进行了装饰。所见的二条城建筑,有着日本桃山时代的样式特色。京都二条城被鉴定为名胜古迹,占地27.5公顷,总建筑面积有7300平方米。其中的二之丸御殿等共有六栋建筑物被日本政府鉴定为国宝级文物,其中的二之丸庭园被鉴定为特别名胜地;包括东大手门等在内的二十二栋建筑被鉴定为重点文物。
我们到达二条城时,乌云渐聚,日光穿过云层,束射外护城河上,犹如天使之梯。外城城墙的形制似故宫,但墙体非用砖砌而是用巨石磊成,有些石头城的古意。四角建有隅橹,为贮藏兵器之用,类似于角楼,现仅存东南一座。二条城在京都建筑中是数得上的高大宽阔,颇有权势。穿过精美至极的唐门即可到达二之丸御殿。
城门外护城河隅橹唐门唐门二之丸御殿由东南向西北呈雁形状的六栋建筑组合而成,内部相连,共33间房。脱鞋进屋,室内幽暗,只有地灯照明,和室装饰着松、鹰、虎、豹等代表德川家的壁画,以及描绘樱花的狩野派作品,室内空旷无比,几乎没有家具,只有榻榻米铺地,这感觉与其说是离宫,不如说是禅房书院。御殿在历史上的重要性,恐怕是最在于大政奉还,这里专有一室,以蜡像的方式展示当年的场景。
二之丸御殿走出二之丸御殿,天空开始落雨。二之丸庭园以松石水为主,色彩比醍醐、龙安的园林来的单调。园中的假山石不似中国的那般怪奇,到让人赏析悦目。记得何炳棣先生讲,日本园林要胜于苏州。我看在意境的塑造上是不错的。
二条城的本丸御殿正在修缮,天守阁也仅存遗址,登上天守的石墙,看着雨中的二条城,是一幅白与绿相间的画卷。
内护城河二至丸庭院4.东寺·教王护国寺幸运的是京都铁道博物馆周三闭馆。
我当天才知Z先生拟定的行程是没有东寺的,毫无准备的我也下不定决心自行前去,如果不是铁道博物馆这日闭馆,恐怕将成为极大的遗憾。
东寺离铁道博物馆不远,距目的地之一的京都塔也较近,种种机缘带领我们来到东寺。
天空忽晴忽阴,乌云似乎是追着我们,但随后又改变的方向。雨后的天空十分的澄净,阳光也明亮不少,远方的天空甚至还出现了彩虹。
东寺名为教王护国寺,是真言宗本山,因位于旧时平安京入口的东寺而又习称东寺。公元804年空海法师随遣唐使乘船入唐求法,不仅修行密教,而且广泛学习中国的文化技艺。823年,空海法师获得天皇御赐法号及东寺。法师在此弘扬密教,并修建佛堂与佛塔。空海之像安放于御影堂内,可惜该堂正在维修。
穿过只剩枝干的樱花木林,就可见到五重塔的真容。
樱花木中的五重塔东寺五重塔高达55米,位居日本第一,十分壮观,还未到跟前时,已难掩激动的心情。笔直的塔身,扁平且开阔的屋檐,构成绝妙的弧线,加上高耸的相轮,像一把神话中的宝剑,直冲云霄。我们运气很好,今天适逢塔内开放日,我们可以登上台阶,参观塔中佛像。趁此机会,我仰着头细细的欣赏的檐下巨大的斗拱,禁不住地赞美。塔旁年迈的工作人员笑着对我说了些什么,似乎是叫我注意安全吧,我们语言不通,只是开心的相顾而笑。
在五重塔前植满樱花的取景圣地,两名中年妇人请我为她们照相,她们用标准的日式英语向我道谢,洋溢着笑容。这就是历史与美的魅力吧。
直冲云霄五重塔的取景圣地人与斗拱间比例悬殊五重塔旁是两座同样壮观的木构大殿:金堂与讲堂。它们极具唐宋之风,来往的参观者即使未进大殿也会向大殿祈拜,这是我在国内没有见过的。金堂是东寺最大的建筑物,人在其下十分的渺小。出挑极深的檐被巨大的斗拱支撑着,木头的美与力,真是胜于砖石许多。堂内幽暗,但供奉着的巨大的药师如来与诸位菩萨似乎能在幽暗处发光,我们与其他参观者坐在室内的墙沿上,感受着佛像的庄严,身旁的日本老妇细数着佛像,不时的小声赞叹。
前为金堂后为讲堂巨大的屋檐讲堂向金堂祈愿的老人Z后来说:我对东寺的印象很好。
5.京都塔京都塔在JR京都站前,处在京都最为现代化的区域,周围是名品店与大公司。
京都塔启用于昭和39年(1964年),主体高100米,采用灯塔的造型,应该是市内最高的建筑。登上瞭望台能鸟瞰京都全景。
苏枕书在《京都古书店风景》介绍到:“京都是日本的旧都,公元794年,桓武天皇迁都至此,废平城京、长冈京,据传统堪舆学选定平安京,‘此国山河襟带,自然作城’。京都盆地有东山、北山、西山三面合围,高野川、贺茂川、桂川朝南流去,确可称‘山河襟带’。又仿长安城里坊制,将城市划分作横平竖直的格局。柯南剧场版《迷宫的十字路口》有一首关于京都地名的歌谣,由北到南,将京都十条主干道串起来唱了个遍:‘丸竹夷二押御池,姐三六角蛸锦,四绫佛高松万五……’也就是丸太町路、竹屋町路、夷川路等等。古代平安京分左右(东西)二京,右(西)京曰长安,左(东)京曰洛阳。右京地势低洼,水患繁兴,日渐衰落,于是城市中心也逐渐移往左京。‘洛阳’这一古称在京都也留存至今。城内叫‘洛中’,城外为‘洛外’,如今还能见到‘洛阳女子学校’‘洛南小学’等名称。纵横的棋盘间,随处散落着历史悠久的寺庙、神社、老铺,动辄几百年历史,但京都几经兵燹火患,这些建筑多数度重建。”
京都塔所在的街道笔直的街道鸟瞰东寺本愿寺夜晚的京都披上色彩的京都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