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arifa：远在远方的风比远方更远

Tarifa位于西班牙最南端。

这种au bout du monde兮兮的地方，照例贴上这首歌——
世界が终わるまでは…

签到欧洲大陆最南端。左边是地中海右边是大西洋

今年春节第二次去西班牙，集中玩了南部的安达卢西亚自治区。

这其中，Tarifa其实是最无聊的地方。作为一个海滨小镇，它主要的游玩点就是各种水上运动和出海看鲸鱼、看海豚，后者也是我们过来的目的之一。但是之前一直在摸鱼，直到出发前两天才终于发邮件给做whale watching的公司，然后在外收到回复，说观鲸游船要到3月才有。

好悲伤。


于是嘛去Tarifa就只剩下了象征意义这一个目的：去看欧洲大陆的最南端。

我们从内陆的Ronda坐火车到Algerciras，再换大巴接驳到Tarifa。

大巴一路向南，很快远方出现了海岸线。照片大概很不明显，其实当时视野里离海可近了，可激动了。每次的内心OS都是：大海啊故乡
这样看了十多分钟，大巴到站了。

Tarifa完完全全依傍着大海，从大巴站还可以眺望到海面。

大巴站在新城边缘，走了好长一段路才到老城。
比较意外的是，老城被完整厚重的城墙包围着，没有留下什么照片，所以无从考量这城墙到底是authentic还是后来修复的。整个Tarifa非常小，后来入夜又绕城墙看了一圈，冬日里无人的Tarifa实在乏善可陈。只有垂直于海岸线的一面城墙下，有一排食肆沿墙排开，看得出在热闹时候，应该是个宜人的海滨广场；而在这面墙远离海岸线的一端（其实也远不到哪里去），依托着城墙和广场的高度差，形成一块阶梯状的绿化带，自然将人向下引向这片广场。

迈过城门后，老城内的地面就是很不平整的石板铺装，而且又窄又陡，suitcase killer——印象里都有些像圣托里尼的感觉。好在艰难地提溜着箱子穿街过巷，总算是到了老城中心地带，大教堂前，旅馆就在这最热闹的地方。
旅馆是新开的，干净而性价比高，墙上还贴着伊斯兰风格的瓷砖。

前台英文一般，但还是拿出地图，到位地介绍了一番。旅馆外晚上遇上一场葬礼
前台推荐了两家餐馆，没成想因为在淡季，都没开。

我们又折回先前经过的小店，满溢出香气和温暖。

餐馆类似个酒吧，所有人都在吧台前大快朵颐，吃着一份份Tapas，喝着零拷的啤酒，还都是男人；吧台后，一个老男人和年轻女人忙活着。两个亚洲面孔冲进这店里，空气突然安静，但旋即，客人们就在吧台前挤出了两个位子，一切热闹继续。
各式Tapas在玻璃柜里一字排开，每样一两欧。几乎没人会讲英语，但好像都想推荐点什么，于是我们就着他们的比划，指哪儿吃哪儿，味道倒是不错，对得起飘到街上的香气；而唯一一个会讲英语的年轻人就很卖力地介绍每种食物的来龙去脉，认真地像在拍舌尖上的西班牙。

左侧小哥就是舌尖上的西班牙
酒足饭饱后，我们就向海边走去。
临近海边，在高处的小花园看到了这个，没有一点点防备——在远方也要膜一膜
可惜小伙伴并不知道我在笑什么。

我们就继续往前，爬上了制高点的瞭望台。
大海近在眼前，风已经开始猛吹。不是我不是我
走下瞭望台，穿过车开的大路，就只有一条堤道伸进海里▲，右边大概是边检站和海关的停车场，左边墙外就是海。

这条路走得很无聊，堤道的墙和人等高，但浪花还是会越过墙溅到这里；半途有一处立式梯子，可以爬上墙——但我一站上墙就觉得要被风吹走了，又忙不迭跳了下来。小箭头位置。一会儿也去左边。
走下去就看到尽头的灯塔。想起几个月前好像在ins上po过它，没成想这么快就真的来了。
越过海面，还可以看到地平线的痕迹，但并不确定那到底是对岸的摩洛哥，抑或只是飘在海上的船，近得有些不真切。


▲后来又翻出了在愿望清单中的这张图，才发现和Tarifa尽头的灯塔其实是不同的。

所以夕阳很美的这张，确实是我没去的Gibraltar。
又在地图上搜寻了一下，原来Gibraltar位于Tarifa东北方向，虽然也是靠海，可距离非洲其实更远了些。依然吸引人的大概是它作为英国海外飞地的身份，以及 pillars of Hercules带来的地理趣味吧。

和大海这样亲近下的结果是冻成了狗。我们原路返回，回到主路上，躲进一家没什么人气的咖啡店，喝了杯冲泡的热巧克力，才慢慢回暖了点。

淡季的Tarifa啊，真是淡出鸟来。
沿主路再往西，又有个近海点。和刚才不同，这次两边毫无遮蔽，只一条平路直直向前。
走在这条路上，一边礁石和地中海，一边是沙滩和大西洋；最前面并不能走近海里，倒是被厚厚的墙隔开，无法再往前。

一个当地人过来介绍自己是船员，说我们买张船票，就可以坐他们的船去摩洛哥，“很多人来Tarifa，就是为了坐船去非洲。”他好像有这么说。我不知道怎么跟他解释签证的问题，挥手拜拜后继续吹风。在最南端回看这座黄黄白白的小城还可以看到刚才的灯塔
这天很要地穿了条薄裙子，觉得要被这里升级的风吹散了。
但其实嘛海边总是特别冷，在波罗的海边，在Cabo de Roca，在这里，总是不知道要在正常基础上加多少衣服、加什么衣服，才能抵挡住海风的刺骨、狂乱。但即使这样，好像每次还是舍不得离开，在海边吹成狗。

恋恋不舍要走的时候，小伙伴拉着我拐进了沙滩边上一家餐馆。
嗯这真是这天最对的决定。
回来查了下，餐馆叫El Chiringuito Lounge Beach Restaurant，觉得它就是在海边该有的样子，白色，通透，简单得几乎刻意，大大的落地玻璃面朝大海和沙滩，推开玻璃门就可以踩上沙滩。
店里没多少人，进去只想扑倒在沙发上。一张摆拍
我们点了桶Sangria，慢慢喝，慢慢拍照和取暖。又复原得差不多时，我就直接跑去了沙滩。
沙滩上有零星的人在玩一种像滑翔伞一样的运动，在这儿的两三个小时里，就看他们不断地起飞，滑行，落下……
想起撕咖喱同学还在深圳海边给我打了个电话。感人

也想起《将爱》里，年轻的李亚鹏到了海边给徐静蕾打电话，甩手用力地把手机伸向大海，然后等你爱我的旋律就响了起来。那个氛围和“文慧你听”，记得可牢了。
不一会儿，水上运动员收起了滑翔伞。太阳西沉，但并没有好看的暮色，海和天也都不够蓝，景致其实有些寡淡。在沙滩上再回看Tarifa，是高处的瞭望塔耸立在天空下，一眼有末日感。这画面实在寡淡到我词穷了
之前看到一位女神的签名档是：远在远方的风比远方更远。这句话此刻冒了出来。可其实不太懂整首诗，连这一句也不太懂，反而挺笨地在想，它是在说风自更远处而来，还是会吹向更远呢？
对所谓“世界尽头”的情结大概和自由有点关系。可当我们站在大陆边缘，不能更进一步，其实是感受到了束缚吧；还是说，是来到了边际，但知道下一次可以去到边际以外呢？
也想起《里斯本夜车》里，普拉多带着并不中意于他的心上人穿越国界，一路从葡萄牙开到了加利西亚，那是他们当时以为的欧洲最西边。世界尽头，对于他们来说大概是代表了某种美好的东西，理想的境界吧。可是后来怎么样了呢，他们是在那之前就分开了吗？离开加利西亚后普拉多怎么样了呢？我都忘记了。

第二天早上，摸黑又来到海边吹了会儿风。终于确定，不远处的灯火就是非洲了。

离开时，再次从大巴上看到绵延向远方的海岸线。但这次更受触动的，却是辽阔平原上的风车。
难以形容巨大的风车是怎样一排排涌到眼前，又在身后拉远，循环往复。虽然车内温暖，安静，但看着窗外这番景象，就好像听到了大风呼啸，感受到它怎样不留情地划过皮肤，又是怎样吹过伊比利亚。

虽然没读过堂吉诃德，但好像就明白了，是怎样的风土孕育出这个战风车的传说。

离开Tarifa，我们是去往塞维利亚。途中，一座悬于山上的白色城池突然出现在眼前，打开Google Map，看到了Vejer de la Frontera。为第三次来西班牙种草一颗。盗个图。from gettyimage
对了，回来后还查了那首诗，才知道最后一句是：只身打马过草原。
嗯这大约是世界尽头的另一重意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