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源

字号+作者:铁路小可爱 来源: 2020-03-20 16:17 我要评论() 收藏成功收藏本文

德国一个山水依傍的小镇,蓝天白云飘,小路旁是浅绿的小草,在春夏季还有一簇簇小小的花儿在静静地开着。花儿草儿围绕着建筑,有小矮人的小木屋,中世纪的城堡,哥'...



德国一个山水依傍的小镇,蓝天白云飘,小路旁是浅绿的小草,在春夏季还有一簇簇小小的花儿在静静地开着。花儿草儿围绕着建筑,有小矮人的小木屋,中世纪的城堡,哥特式尖顶教堂,错落有致。游荡在小镇的大街小巷,随手推开一扇古罗马花纹的木门,在浓郁的咖啡气味里享受德国过长的日照,一个下午就晃过去了。


 
我名墨姓朱,当年赴德留学后滞在了这个国度。先是在化学实验室打拼了几年,每天身着白褂子带防毒口罩穿梭在一排排颜色各异的试管间,没日没夜地做项目,蓄了些闲钱,便抛去身后一切,只身来到一个宁静古老的镇子,租下一间两层木石结构年久的屋子,起名Hauschen。把它的门窗都刷成了暗朱色。中国古典色彩和欧洲城堡式建筑结合起来,有些庄严的味道。屋子一层右边是各样的碟片,那些商业片才不会在这儿呢。

左边是各式的CD,沉默的等待欣赏它们的人。楼梯两侧是一些画作,不出名,但有灵气。二层稍微明亮些,五六张舒服的躺椅撑在空气中,旁边有小型播放器,可自带CD。立着高大的原木书架,若干看过的没看过的书。其中两尊书架是空间垂直的,之间挂着一条黑色及地流苏长毯,它们与墙刚好形成一个长方体。我睡在里面,用木板搭成的简易的床,昂贵简约的被褥。办置完音像书屋,我虽有些拮据,可还是保留着许些奢侈的习惯。二楼还有个小小的圆形阳台,倚窗探望,白天是散散的人静静的流水,夜晚看树参差的落影以及被泼了墨的星空。

心情不好或很好时在这里赏景作画。
 

我成了自由职业者,平日里赏乐读书作文,无聊时用电影消遣时间,看三三两两的人进出 Hauschen。眼睛浑浊的长者,神色凝重的壮年,朝气蓬勃的少年。遇见小孩会微笑地递给他几块糖果,他们会眨着碧眸子开心的说谢谢。单纯的心灵是最容易被满足的。碰到好玩有趣的人会聊一聊,然而这样的机会并不多。每天控制自己的上网时间,e-mail里有人寻问我的去向,还提到新的项目,觉得感动,可是我更向往这里的生活,除了买食材时想它们是否会反应外,没有任何东西可以用到我的专业,可笑的是我还有个博士的名号。


 
一个有着可爱阳光的上午,我注意到一名男子,浅栗色头发,面庞是常见的德意志硬朗线条,身着暗红如葡萄酒一般的棉布衬衫,热带雨林般墨绿休闲裤。这样突兀的颜色,在他身上却显得舒服,如此宜人的气质并非一朝一日的功夫。他在试听班得瑞的专辑,里面有一首我很喜欢的《dreamcatcher》。钢琴轻巧的前奏,小提琴婉转的哀伤,有栀子的清香,飘落的樱花。他闭着眼睛双手按着耳麦,微微晃着双腿,脚底轻轻踩着拍子。

随后他又是听了盘爱尔兰风笛,看样子他的情趣很是闲雅。此后,他愈加频繁地来这里,我猜想他也是搬来不久,逐渐熟络后,果真证实。他叫Wolfgang,自由学习萨克斯与绘画,攻读完音乐专业后,在社会飘荡几年总觉得心气浮躁,便找了这么一个安静的小镇想要安度余生。好像很随意的,自然而然的,在一起了。大概由于生长的地方有异,我擅长素描他喜好油画。他帮我销铅笔,我帮他洗刷画笔,两个人作画总是把阳台搞得一团糟,但是很开心。

喜欢看他吹萨克斯,侧立在窗前,眼睛望向远处,阳光下长长的睫毛在眼睑处落下扇形的影子。手指灵活的跳跃,即使曲子再伤情,也觉得温暖。
 


在这个现实社会,钱很快不足,只好投自己累积的文稿勉强维持。和Wolfgang关系也越来越僵,忍受不了他的一些习性。没灵感时猛烈吸烟,到处都是辛辣的烟草味;喜怒无常发起脾气形同暴君;完全的唯心主义者,控制欲极强。或许每个艺术家都或多或少有些脾性,他们的爱热情激烈,但这并非我想要的,我要的,是相濡以沫.细水长流的情。

于是又很随意的告别了。
 
再几年,领养了个女孩。Lris,5岁,金色卷发,一双大而蓝的眼睛,像极了Wolfgang,如同一汪泉水,容易使人沉溺沦陷。而此时,他已经离开了,我想他终究是不安定的人,谁知道呢?现在我全部的心思都在我可爱的小天使身上。我去孤儿院时,很多孩子很明显排斥我这个黑发黑眸的人。正当我考虑是否放弃时,Lris她眨着蓝眼睛递给我一块糖果,橘子味的。她用稚嫩的童声安慰我,我鼻子一酸,弯身抱起她,问他是否愿意喊我妈妈,于是我们回来了。

我的身边缺少这样一个人,一个让我爱,让我付出,让我觉得我还有必要活着的人。其实我很害怕,害怕有一天,她会后悔这个决定。
 
日子开始变得认真,因为我要履行一个母亲的职责。迫于生活的压力,我不得不找兼职,多亏当年教授相助,找到一份略为轻松的工作。每天用互联网工作5个小时,其他时间用来打理Hauschen和陪女儿。这个小家伙让我的生活规律起来,甚至贷款买了套带花园的小房子。按照她的期望,卧室是“海洋世界”。

我亲自绘画,挥着刷子涂色时猛然想到Wolfgang,想到他上色时的认真,想到他悠扬的萨克斯声,想到他漂亮的眸子温暖的笑。一时失控,豆大的泪珠掉的急促。给我打下手的Lirs慌了神,急切的问我怎么了。我微微笑,埋怨自己的失态,强作欢颜涂完了颜色。当晚读完故事哄Lirs睡着后,我独自跑到书店仓库翻出以前的画作。经纸张几年的摩擦,精致的明暗素描已经有些模糊,但轮廓还是清晰的。我指尖轻轻抚上画纸,就像是在触摸他的脸。

这次我心里倒是很平静,只荡起小小的涟漪。重新装好画板,踢着石子微笑着回家。Lirs还在熟睡,我吻了吻她的额头,但愿她做个欢快的梦。次日早晨,做好早点,放好热水挤出牙膏,又自嘲自己的中国化,倒掉水冲掉牙膏。喊她起床,听她喝牛奶咕咚的声音觉得满足。
 

其他的事情变得理所当然,无关紧要。德国人工非常贵,一切都需要亲力而为,双手渐渐粗糙,日子饱满充实。暮去朝来,春来秋去,周而复始,恍惚间我已是近50的老太太,Lirs也成了二十出头的姑娘,出落得很是标致。

德国这个年龄的孩子应该独立,我也就放手了,很开心这些年她与我关系融洽。至于Wolfang,我想他也只不过是我生命中的一个过客。日子好像又回到了以前,回到我刚来这个地方的时候。
 
阳光下手捧一杯咖啡啜饮时,想到儿时许下的愿望,变成一只蝴蝶,在一朵不知名的小花上睡懒觉。这是我理想的桃源世界。但我眼前的这栋木屋子,又何尝不是呢?
 
 Hauschen:安徒生童话里的木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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