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尔维亚 | 城市裸露着伤口,人们忙着用心生活

字号+作者:铁路小可爱 来源: 2020-03-31 12:01 我要评论() 收藏成功收藏本文

咖啡馆和菜市场,街头漫步二三事。每个人的记忆里,至少出现过两个塞尔维亚人的名字:物理课本上的特斯拉,体育新闻里的德约科维奇。对于任何一个中国人而言,我'...

咖啡馆和菜市场,街头漫步二三事。

每个人的记忆里,至少出现过两个塞尔维亚人的名字:

物理课本上的特斯拉,体育新闻里的德约科维奇。

对于任何一个中国人而言,我们和这片土地更深刻的关联是1999年5月8日的清晨醒来,新闻里全是美军轰炸机的弹药击中了中国驻南斯拉夫大使馆。

旅行作家陈丹燕的《捕梦之乡》是我在2018年看的第一本书。

在她的笔触下,塞尔维亚的首都贝尔格莱德,这座经历过「北约轰炸南联盟」的城市,充斥着一种沉重但享乐、贫穷却有序的交错魅力:

街道到处都是凹陷的大小坑洼,到处都是涂鸦,年轻人很难找到挣钱的工作,人们收入和前途都有限。但只要有太阳,街头咖啡馆里便坐满了享受阳光的人。只要红绿灯亮着,即使没有足够的警察,人们也遵守交通规则,不乱穿马路。

10个月之后,我坐着从布达佩斯出发的长途大巴,在夜幕降临前来到了贝尔格莱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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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哈伊洛大公街算得上是贝尔格莱德的门面,19世纪70年代,城中最富有的名流们在此建起成片的豪门家宅,气派的架势一直保留至今。如今这里多了些斑驳,少了些达官贵人们的私密,成了这里最著名、最热闹的商业街。

早上9点,整条街还是不太苏醒的样子,勤快的街头艺人已经拿起小提琴拉上了「超级马里奥」的背景乐。

我忍不住停下来,一直听到了马里奥通关才依依不舍离开,城市可爱,脚步也变得轻快。

大街尽头是贝尔格莱德标志性的卡莱梅格丹城堡,一处见证了这座城市经历过115次战争的要塞。

出生于90年代的我在九年义务教育的那些年里,总会觉得「战争」这个沉重的字眼意味着时空上的久远、意味着是历史书上的白纸黑字。

但是在这里,「战争」二字变得直观且具体:我能遇到的每一个成年人,都经历过至少一次枪林弹雨的恐惧绝望。

战争、迫害、屠杀,在我们不以为奇的和平时代里,人类的丑恶面从未停止过,这让眼前的闲适和惬意显得格外奢侈。

想要摸清一座城市的生活模样是不需要所谓的「旅行攻略」的,多挑几个街区任意漫步就好了。

我去了落魄的艺术街区看看涂鸦,又在市中心的路边随便找了个长椅坐下晒太阳。我花了些时间,看着老爷爷小心翼翼地把私家车上的鲜花一箱箱搬下来——这个街心公园里,正热火朝天地举办着花卉市集。

我逛了逛品相良好的家居店,路过寒酸俗气的美妆店,我钻进设计感极佳的独立书店,还在路边的二手书摊上淘了几本比我年纪还大的《米老鼠》杂志。

我当然也去了北约空袭遗址。城市裸露着骇人的伤口,每个人都在用心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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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捕梦之乡》里,有一段关于咖啡的描述令我印象深刻:

在别人还没亮出他的枪时,塞尔维亚人就赶快先在太阳底下坐一会儿,好好喝一小杯热咖啡。

这个时刻,他们可以不想过去,也不看将来,只活在一张咖啡桌上。

于我而言,我当然是冲着咖啡来的,街头到处都是咖啡馆的城市太可爱了。

小朋友你是否有很多问号......

我去的第一间咖啡馆叫做「?」。

根据Lonely Planet的介绍,这里是贝尔格莱德最古老的咖啡馆,借着这种旅行者最喜欢的由头,喝一杯塞尔维亚传统咖啡,再合适不过了。

这是我第一次品尝这种奥斯曼帝国流传下来、广义上叫做土耳其咖啡、但是东南欧诸国都更喜欢拿自己国家名字来冠名的传统咖啡。

咖啡细粉被放进叫做džezva的铜制长柄咖啡壶,加水、上炉、小火慢煮,端上桌时通常会配备一杯冰水、一块方糖。

将壶里的咖啡倒进杯里,看着厚厚的咖啡渣,初次尝试的我无所适从。

小心翼翼抿一口,不过瘾,索性放开了喝。

原始粗放、浓烈厚重的口感直击味蕾,紧接着是一口冰水清洁掉嘴里的咖啡渣。整个流程下来,口腔里干净清爽又留有咖啡余香,在之后的旅程中,我忍不住一天里要喝上个好几杯。

接下来该去喝一壶手冲了。

作为贝尔格莱德当之无愧的网红咖啡店第一名,Kafeterija MAGAZIN 1907从名字上就透露出了咖啡店前身的重要信息:建筑始建于1907年,曾经是一家杂志社。

现如今,这里被翻新成了现代工业风,店铺上上下下好几层,视觉统一的前提下,每一层又拥有各自的设计特色,光线良好,层高舒适。

颜值上已经具备了网红店的标准,咖啡品质更是过硬——

意式咖啡机设备一流,单品和拼配咖啡豆产地丰富,手冲、虹吸、爱乐压冲煮皆可,选择简直多到眼花缭乱!

我完全被这里热闹的氛围感染了:工作日的下午接近傍晚,店里正在被越来越多的客人填满,年轻的服务员们各个都充满阳光和热忱。

点一壶手冲,选了肯尼亚AA的豆子,人民币20块钱不到。挑了个舒服的角落坐下,四周都是三五成群的好友们在手舞足蹈聊着天。

我太享受于这种隔着语言也能感受到的轻松快乐了,那么,就再来一杯拿铁吧。

贝尔格莱德的咖啡物价让人无法拒绝,第二天,又去了另一间小有名气的精品咖啡店。

这间叫做Lula Fine的咖啡店充斥着清爽的色调,在ins风重复到视觉疲惫的今天,店家彰显着自己的理解和特色,毫不俗套。店里提供的是由塞尔维亚咖啡行业巨头JAVA Coffee烘焙的豆子,手冲价格220第纳尔,折合人民币15元。

这样的一个早晨,我,一名远道而来的中国游客,坐在「欧洲火药桶」里的一间咖啡馆,喝着从东非乌干达漂洋过海来的咖啡豆。

小小一粒豆子,蕴藏了太丰富的全球化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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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去机场还有几个小时的时间,我从地图上搜到了一个叫做Farmers’ Market Kalenić的地方,根据描述来看是贝尔格莱德最大的露天市场,售卖一切生活必备的食物及二手商品。

转一圈打发打发时光,正合我意。

和许多旅游城市里那些趋于游客导向的著名市集不同,这里是服务于街坊邻居们的。像我这样端着相机到处乱看的游客寥寥无几,人们正忙着为家里添点当季的美味、或者和熟悉的老板热络地聊上几句。

卖葱卖蒜的老奶奶也售卖鲜花,看到我在拍照,赶紧笑着把花摆摆好。

我显然没法成为卖鱼大叔的主顾,但这并不会打消他把鱼拎起来让我好好拍一张的热情。

破旧但整洁的市场里,熟食店的新鲜烹饪阵阵飘香,混杂着蔬菜气、香料味……秋季的水果最是诱人,我这位观光客,终于也忍不住要下手了。

我先瞄准了一家新鲜的西梅铺子,8个西梅,人民币1元整。

拎着西梅逛荡一圈,又挑了3个折合人民币4块钱的橘子。老板将橘子装好递给我,看见我手上已经有了一个塑料袋,赶紧又把袋子要了回去——省钱也好、环保也罢,见微知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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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往特斯拉机场的路上,路边的地产广告正拼命暗示着贝尔格莱德或将拥有的辉煌未来。

我即将搭乘塞尔维亚航空的ATR 72螺旋桨飞机,45分钟后便能抵达292公里开外的萨拉热窝。而那里,又是另一种故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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