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去过的地方你怎么知道它是什么样子可是去过了就一定知道吗?世界上最虚幻的不就是现实本身吗!和中国任何一个大城市比起来,耶路撒冷都显得太小了。在城市建设上,它甚至比不上中国新发展起来的三四线城市,远观像个屹立在土黄色山丘上的县城,用我们惯常的观念去衡量,这里真的不太像一个国家的首都城市。
可它是三个宗教的圣城、两个“国家”的首都,唯一的人间天国,宗教给了耶路撒冷不朽的历史,也让这座城市多次沦为废墟。
耶路撒冷的拉丁语名字Yerushalayim和英文名字Jerusalem中,都含有“salem”这个词根,这个词源自古代迦南黄昏之神的名字。耶路撒冷,从古至今都是一座神圣的城市,神的主权指向属灵,而不是政治。
如今,这座远在中东的城市依然是大国博弈的角斗场。无论是犹太人,还是阿拉伯人,都未曾掌握过主导权。不同的是,前者是理想主义者。
一百多年前,从欧洲来到巴勒斯坦的犹太移民,在荒漠中开展基布兹社会主义运动,取得了不错的成效,可惜如今已是名存实亡,倒成了不少国家的年轻人逃避现实的乌托邦。
最初,他们还相信可以和阿拉伯人和平相处,结果巴勒斯坦的Intifada运动证明了鸽派的天真。
事实上,对于犹太建国,以色列国内至今仍有反对的声音,许多极端正统派的犹太教徒甚至认为这是对信仰的背叛。
我想到大屠杀的时候,那些从未反抗过纳粹的人中,也有不少人认为是自己的行为出错才遭此大难,屠杀是上帝对犹太人的惩罚。这些事情没有信仰的人很难理解,犹太人又是出了名的二元论者,做什么都有自己的一套理论可以自洽。
如果你留心查看犹太人一年的节日,会发现他们不是在赎罪,就是在赎罪的路上,要么就是感恩,感恩上帝,感恩先知。反正犹太教中没有狂喜这个选项。
好在上帝没有特别规定狂喜和喜悦的界限,所以作为游客的我们,有幸看到那些值得狂喜的时刻并为之深深感动。
周四,传统的犹太音乐一阵一阵地穿透老城厚重的城墙直达西墙边儿上,那是犹太家庭的成人礼,希伯来语中称作Bar Mitzvah(女孩成人礼称作Bet Mitzvah),是为家中刚满13岁的儿子、或者满12岁的女儿举行的庆祝仪式。因为犹太教认为这个年纪的孩子已经可以独立思考,有义务履行613条犹太律例。
从粪厂门到西墙短短几百米的路程,无数的犹太小孩儿被族人簇拥着前往圣地,稚气未脱的脸上不时露出腼腆和羞怯。家人们统一着装打扮,向往来行人发放糖果,摄影师走在前头,镜头对准那些为“诫命之子”欢唱庆祝的歌手艺人,记录属于这个孩子、属于这家人的狂喜时刻。
激越的非洲鼓声合着族人们的歌声,一个个蓝色的气球漂浮在空中等待放飞,手里还拽着某位犹太母亲给的糖果,明明刚从西墙广场出来,我的脚步却不自觉跟上一支支狂欢的队伍……直到庆祝的音乐被安检阻断,漫天飞舞着蓝白色的气球为止。
由于西墙实行男女分区,举行成人礼的男孩子将跟着父亲和犹太拉比进入西墙开始正式的仪式,可能因为举行典礼的孩子太多,现场并没有犹太教堂中那样正式的诵经坛,倒是沿着男女祈祷区边缘设置了许多立在巨大遮阳伞下的桌椅,兴许是为了方便母亲和其它姐妹观礼。
拉比为孩子们布道,孩子们用希伯来语诵读圣经,接受护经匣、祈祷披肩和在场亲朋好友的祝福。犹太成人礼记载在犹太经典《塔木德》中,不过全族庆祝却是中世纪才有的仪式,犹太人对孩子的教育举世闻名,孩子5岁基本上就能诵读整本《圣经》(旧约)。不过,这样隆重的宗教仪式感中,透出的更多是父母对孩子的爱与祝福。
以色列几乎全民信教,其中犹太教徒占了3/4。这一点在世俗化的特拉维夫很难感受到,而到了耶路撒冷这个全球宗教的主要发源地,一个没有任何宗教信仰的人,反倒要产生严重的自我怀疑。
在安息日一早进入位于东耶路撒冷的花园墓地,说起来这不是一个计划中的景点,只是因为离住的地方近就去了。传说耶稣在去世后复活前,曾在此逗留过三天,因此成了基督教的绝对圣地。
早上九点,耶城的一砖一瓦、一草一木都已经深深感受到了烈日的关爱,不过,这无法阻挡前来朝圣的基督徒们络绎不绝的身影。
橄榄树的余荫下,一群来自非洲的信徒静静地坐着,听志愿者讲述上帝之子如何被捕,如何被缚十字架、如何被押解至此……他们脸上的表情随着志愿者此起彼伏的声音变化,神情是我从未见过的那种忧伤,好像人子真的为人类背负重大罪责一般。与此同时,花园的另一侧,年轻的乐手拍打着非洲鼓,白人信徒们合着拍子在现场唱起了赞颂耶稣的颂歌。
Hallelujah…Praise the one who set me freeHallelujah…Death has lost its grip on meYou have broken every chainThere’s salvation in Your nameJesus ChristMy living hope……一曲完结又启一曲,我看到花坛里竖着块石板,板上刻着:“Pray for the Peace of Jerusalem”。
从花园墓地出来,再次进入大马士革门,门内东边是阿拉伯人聚居的穆斯林区,西边则是老城里占地最大的基督区,整个区域的中心就是基督教圣地“圣墓教堂”。《新约》记载,圣墓教堂所在地即为耶稣被钉死的地方,教堂中的墓地据说正是人子复活前安葬的地方。
信徒们从金门进入老城,然后循着标记有“VIA DOLOROSA”的苦路标记一站一站打卡,最终抵达至圣之所圣墓教堂中的“圣墓”。我没有特意去寻找这些站点,偶然踏入的几个地方,因为熏香味道太重,也都未能深入其中。
而圣墓教堂,应该是老城区里最难找到入口的“景点”了。围着旁边的奥马尔清真寺转了好几圈,在阿拉伯人的特产商店前来来回回数次,才算找到了“桃花源”的入口——一道窄得几乎隐身的小门。与欧洲那些风格迥异,从建筑外观到祈祷耳堂都装饰华丽的教堂相比,屹立一千多年的圣墓教堂,外观质朴非常。不过这并不妨碍它成为信仰的中心。
文明的初始,毕竟都是粗粝的。
因为基督教派别林立,教堂内部也早就被瓜分殆尽,人们参观的每一件圣物,都分属不同的派别。进入教堂之前, 我特意看了一下倚靠在教堂立面二层的梯子,原来看的纪录片里说梯子属于亚美尼亚教派,放在那儿一百多年也没人敢挪动一分一毫,而圣墓教堂的钥匙,则阴错阳差地保管在当地一个阿拉伯家族手里头。
这就是耶路撒冷,人们可以因为信仰彼此和睦,也可能因为信仰大动干戈。
本来选择正午时分进入教堂,是希望能拍到阳光穿透穹顶直射圣墓的时刻,结果夏季日长,没能等到日上中天,就从教堂里退出来了。有些遗憾未尝不是好事。
沿着大马士革门外往东走,绕着老城的穆斯林区走个大半圈就到了汲沦谷,谷中遍植橄榄树,看多了土丘的黄色,这样的绿色给了眼睛一次难得的休憩,据说很多很多年前这里原本有条护城河,现在则变成了游客通往橄榄山的十字路口。
立面雕刻耶稣受难故事的万国教堂,是上橄榄山必看的一站,耶稣夜宿的客西马尼园中,排在最前面的三棵橄榄树树龄加起来都快超过迦南的历史年轮了。
教堂里,一位神父模样的人正在给信徒们讲解圣经故事,这个画面在老城里已经屡见不鲜,我还在犹豫要不要打开相机拍摄,进门时殷勤介绍的一位大叔再次出现,帮我打消了不能拍摄的疑虑。
从万国教堂往上,还有抹大拉的玛利亚教堂,升天教堂、主祷文教堂……每一个都有满满的故事——出发之前,看过一个台湾驴友的橄榄山手绘图,知道有条路可以快速上山,可惜没能架住那位大叔的热情招待,直接改成了搭车上山,所以上述教堂一个也没看着。
《圣经》里说耶稣曾站在橄榄山上为耶路撒冷悲叹,从这个角度俯瞰,世代犹太人的石棺密密麻麻地布满半山,成群结队的乌鸦飞上飞下,拢着余晖的夕阳悬在圣城层层叠叠的楼宇屋舍背后,久久不肯落下……没有忧伤也会无端生出一些来。
叔本华曾说:犹太人是一群庸俗的乐观主义者,而且是“一种自我狂欢式的自我主义”。
现在想来确实如此。如果你的身边遍布敌人,如果你的神经被迫保持紧张,结果要么变得事事悲观,要么就是事事乐观。犹太人选择了后者,他们觉得生比死更重要,今天比明天重要。
犹太教不相信轮回,但相信弥赛亚时代将在橄榄山重启。因此死后有机会上橄榄山,等上帝召唤复活的时候能快点上天堂侍奉他老人家是再好不过的事,所以有钱有权的犹太人都葬在了橄榄山山顶。虽然耶路撒冷昼夜不停的考古随时有可能会推翻圣经原址,但对犹太人来说,上帝的居所与他的选民恒在。
为了同世界接轨,这座天国也在竭尽全力娱乐。六月底开始的城市灯光秀,给略显枯燥乏味的老城抹上了一层艳丽的浓妆,如果没有灯,耶路撒冷干凉的夜晚足够淹没一切声响,这场灯光秀的效果显而易见,至少你不会在以色列别的地方看到这样密集的人群,闪着红黄车灯的车流浩浩荡荡,无数的游客在新城和旧城的交叉点上徘徊,连同那些平日里除了西墙哪也不去的虔诚的犹太家庭。
老城里的远射灯每隔几秒就会从老城南面的锡安山射向东面的橄榄山,流浪歌手、街边艺人、摊头小贩、特警保安……熙熙攘攘,来来往往,变幻无穷的灯光秀,终于照出了耶路撒冷的人世面貌。
在这里生活的人,和这座城一样,始终一副老派的模样。那模样仿佛在告诉你:急了什么也得不到,慢下来你还有生活。而耶路撒冷,世界需要它保留原来的样子,这样一来,神话和历史才能踩着现实的尸骨,凌驾在鹰嘴豆之上。
图文/如是我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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