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美尼亚的夏天

字号+作者:铁路小可爱 来源: 2020-08-12 17:19 我要评论() 收藏成功收藏本文

从埃里温看亚拉腊山离开伊朗的那一瞬间,整个大巴车都变得轻盈起来,女人们摘下头巾,男人们盘算如何寻找刺激——酒精、性以及指摘神的权力。只有孩子们依然'...

从埃里温看亚拉腊山

离开伊朗的那一瞬间,整个大巴车都变得轻盈起来,女人们摘下头巾,男人们盘算如何寻找刺激——酒精、性以及指摘神的权力。只有孩子们依然四处吵闹,他们没有经历过去,也不会期望未来。

“这将是我出国前的最后一次旅行,”一个即将去美国留学的女高中生边跟我说,边摘下头巾,甩了甩棕色的头发。

“那你下次什么时候再回来,”我好奇得问。

“可能毕业之后才回来,如果继续深造的话,就要更久,”她扶了扶高耸鼻梁上的眼镜,耸了耸肩,“你也知道,我们国家不正常”。

这将是我听到对伊朗的最后一声抱怨,之后再也没有人对我说什么,大家都忙着享受生活,享受自由;至于这个女生,我偶尔还能从社交软件上看到她分享的动态,似乎过的还不错,只是不知道,她是否还有“我们国家不正常”的想法,或者干脆就变成了“这个国家不正常”。

在亚美尼亚首都埃里温,我住的旅馆处于半山腰,每天出门就能看到亚拉腊山——传说诺亚方舟躲避洪水的地方,人类最后的庇护所。亚美尼亚人视此为自己的圣山,是他们的象征,出现在国徽上。但亚拉腊山全部属于土耳其,一个制造了亚美尼亚大屠杀,从而被亚美尼亚人敌视至今的国家。

每次看到这座山,我都感到一阵酸楚,倒不是廉价的同情心作祟,只是天然觉得,被珍视的事物,应该在珍视其人的手中。

但旅馆里的人不这么想,喝到酒就已经让他们很开心了。酒精是人的彼岸,当你路过一个河边,不知道走向左岸,还是走向右岸的时候,喝酒就是最好的选择。

晚上9点回来,我快速经过前台,还是被一个菲律宾人拽住了。他个子小小壮壮,又粗又黑的毛发,圆脸,一边摇着棕色酒瓶一边跟我说:“这个酒很有名,非常好喝。”旁边的土耳其人连连附和。

倒了小小一杯,我一饮而尽;再来一杯,我又一饮而尽;第三杯,我摆了摆手。

土耳其人每次用戴着大金戒指的手抓起酒杯,都会陡然发出“哐”得一声,而土耳其人只是微笑着,与菲律宾人保持同样的节奏。

他们也是萍水相逢,菲律宾人在迪拜打工,趁着假期带家人来亚美尼亚度假,土耳其人已经在世界旅行四五年,去过中国四五次,爱吃北京烤鸭。

我早已忘记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第二次在亚美尼亚喝酒,是我离开埃里温去某个地方再回到埃里温,途中认识了一个日本姑娘,我们便一同去吃饭,顺便喝酒。

那年夏天,是2016年的夏天,正好在举办里约奥运会,电视上直播一场拳击比赛,亚美尼亚对阵日本。我们进去的时候,用余光感受到各式各样的余光:每个人都在假装看比赛,每个人都在假装对我们漠不关心。但是,没有欢呼,没有掌声,没有唏嘘,没有懊悔,一如沉默的时代。

日本姑娘看得目不转睛,但也不敢大声表露自己的情绪,只能在脸上做各种夸张表情。

我虽然是局外人,但在亚美尼亚人眼中,也是黑头发黄皮肤的那一方。最终,日本人以一分之差惜败,她向他们表示庆贺,他们举起酒杯表示同乐,我也从被迫当“日本人”的身份中解脱出来。

晚上,我和日本姑娘打算去吃点中餐,走到一家中国餐厅,被招牌上宫保鸡丁的价格吓跑了。我们自我安慰到:国外的中餐肯定不好吃,不吃也罢。

最终,我们找到一家日本餐馆,要了一碗乌冬面,吞下热乎面条的时候,整个身体都妥帖了。

虽然没有吃到正宗的中餐,但日式面条也算是半个中餐了吧。

日本餐馆的乌冬面

“我羡慕你们中国人,到哪里都能和其他中国人热情聊天。”她跟我说。

刚刚吃饭的时候,邻桌有两个来亚美尼亚工作的中国人,我同他们打了招呼,彼此热络了一下。

“你们日本人为什么不能?”

“可能我们从小被教育,打扰别人是一件不礼貌的事情,”她回答说。

“真可怜,就像刚才看比赛时一样,开心不能自由的开心,悲伤不能自由的悲伤,彷佛这个世界都是监视你的余光。即使到了空无一人之处,内心也充斥着别人的规训。人属于这个社会,要远远大于属于自己。”

第二天,我便离开了亚美尼亚,继续我的旅程。

(公众号丨浮想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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