邂逅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做什么事情前都有个计划，读书要计划，逛街要计划，连谈恋爱都要计划。我开始怀疑，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东西是不需要计划的。

和她相见，是在二零一八年一月五日那个多云的正午。原计划，那天上午，我会模拟雅思考试时间，做一套题。可一月五日大抵是当地的良辰吉日，从早上开始，楼下有一桩婚礼隆重地举行，敲锣打鼓舞狮子，好不热闹。虽然声音很吵，但是脑海里浮现起毛主席在菜市场读书的画面，遂燃起斗志，翻开书就做起阅读。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搞什么活动前都要放个BGM，结婚要放，峰会要放，连死人都要放。我开始好奇，在这个世界上，除了中国之外的国家，是不是都有这个爱好。越南显然是有的，敲锣打鼓队走了之后，扬声器搬了出来开始放音乐。当地音乐还好，听不懂，不过是噪声干扰，可它又放起欧美流行，我实在控制不了我的艺术细胞跟着音乐哼哼。唱了十几分钟，我放下笔，“毕竟我不是主席，还是出去转转吧。”

我想到了写明信片。一块小小的邮戳似乎可以把我所见这座城市的一切印在信上，传给收信的人。于是我问房东哪里可以买，房东有澳洲血统，英语很流利，声情并茂、手舞足蹈地告诉我。我皱着眉毛点头，只听得了“顺粉色教堂路走，:~!@##￥%……&转角右转就是。”不管他觉得我是听懂还是没懂，出了门便打开谷歌地图。如果可能的话，每到一个地方，我不会选择乘坐交通工具——无需思考即可到达目的地地行动，而是会用“走路”的方式来探索它，让街头巷尾直接地、深刻地粉刷自己的印象。

路边有个大厅，裸露的墙体、肆意的涂鸦、轻快的吉他——一家咖啡店；道旁有幢房子，端枪的士兵、排队的人群、中越友好的屏幕——驻越领事馆；身前有条小路，阴凉的树荫、静谧的书店、拍照的游客——中央邮局旁。房东跟我讲的是来中央邮局买明信片，我却已经在书店里看到了喜欢的样式，不想再进中央邮局了。时间刚好来到中午，便在邮局旁的一家金拱门吃饭，坐在玻璃前的位置，一边吃，一边给朋友讲我点菜的故事，一边张望外面的风景。其实并算不上“张望”，因为对面是胡志明市标志建筑——一座庞大的、法国人留下的、砖红色的教堂，左望、右望都是她的躯体。之前在网上看过她的图片，我更愿意称她为“城堡”。

由于在修缮，城堡的一半都架着脚手架，加上从侧面看过去的缘故，我并不觉得她有网上图片的美感，大概网上的照片都是骗人的。我很快地吃完出去，沿着与来时不同的路——城堡旁边的路，往回走。倏然地回头，我与她撞了个对脸，她的拉丁十字、尖拱门、尖塔……就在那儿，安静地矗立，散发着哥特式的芬芳，只闻得一点点，便陶醉其中。我继续向前走，来到一个要转弯的街口，再次回头。街道车水马龙，道两侧，是繁华的市井，道尽头，是她优雅的身姿。我感到这条路不是通往胡志明市的某个街区，而是十九世纪的东方巴黎，越南西贡。开车行驶在这条路上，一定很享受。

回到民宿的时候，婚礼已经结束了，只有一些彩带散落在路边。我打开房门，冲了个澡，抱着雅思，睡了一下午。

本文首发于微信公众号 | 士源话唠治疗中心 | 2018.1.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