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尼苏拉威西岛往事 | 忌爆粗口,宜就地野合

字号+作者:铁路小可爱 来源:[db:出处] 2019-09-03 10:23 我要评论() 收藏成功收藏本文

1、那会我刚刚结束在新加坡的工作,那是我最后一份朝九晚五的工作,也是我跟金融业最后的牵连。口袋里有点钱,身心自由,还年轻,感觉好极了,像刚刚挣脱笼子的鸟,'...

1、

那会我刚刚结束在新加坡的工作,那是我最后一份朝九晚五的工作,也是我跟金融业最后的牵连。

口袋里有点钱,身心自由,还年轻,感觉好极了,像刚刚挣脱笼子的鸟,像刚刚越狱的囚犯。

跳上一艘大船,三十多个小时后,我就到了雅加达,人头汹涌的午夜,有个善良的陌生女孩,领着我去坐夜班公交。

万隆,布罗莫,宜珍,巴厘岛,日惹,顺着热门的旅行地一路过去,在万隆将开的两列火车上跳来跳去,还是错过了正确的那趟。

宜珍的火山爆发预警,对游客关闭,混了几天,还是冒充当地电视台的记者,带防毒面罩跟着军警上去看了一眼,发现也没什么好看的。

巴厘岛最著名的海滩很烂,在乌布试着搭车,搭不到。在便利店的门口啃汉堡,悲度圣诞。

在婆罗浮屠被一群女学生围住,排着队签名,合照,练英文,普普通通的旅途,也没太多可说的。

2、

我那会还太年轻了,还不懂得任何地方都可以找到乐子,只要你能遇到合适的人,或是待得足够久。

所以我总是想,故事往往发生在游人罕至的偏远之地。

于是,我跳上一艘大船,海上辗转了一天一夜,终于抵达了苏拉威西岛,首府是望加锡,像个渔村,游客一下子就少了下来。

再跳上一辆大巴,翻一天山,就到了托莱雅,据说是片世外桃源,山海隔绝,与外来文明保持了距离,所以更好的保存了自身。

总的来说,这像是个有故事要发生的地方。

3、

在这里,葬礼是一生中最重要的事情。生时无论多卑微,但死后一定要风风光光的,杀牛宰猪,大宴宾客,硬是把悲伤的葬礼弄成一个热闹的节日。

据说葬礼的“旺季”是在夏天,大概是热带的缘故,天气一热,老头老太容易扛不住。

我是冬天到的,能不能碰上葬礼,得看运气。

就是作为游客,听到有人死了,感情有些复杂,不知道应该高兴还是悲伤。

我的运气不错,刚到第二天,就遇上葬礼,还是旅馆老板的远亲。

换上干净的衣服,跳上一辆拖拉机的后斗,就往葬礼进发,路上有人敲锣打鼓,有人扛着猪,喜庆热闹,像参加一场盛会。

会场是一摊泥地,刚刚下过雨,泥泞不堪,四散着五花大绑的黑猪,身上写着字的大奶牛。

周边是两层的房子,飞檐走壁,人头汹涌。

先是歌舞,传统的盛装,帽子如牛头,手拿盾牌,踏着夸张地步子,摇着沙锤敲着鼓,亲属骑着白马绕场一周,然后是男女围成一圈,红蓝相间,牵着手踏着步子唱歌,最后是杀牛,一刀下去,殷红的伤口,血如泉水般喷涌,牛蹄拨拉地烂泥,残忍,绮丽。

又下起了雨。

几个小孩在泥巴里玩球,有个姑娘也跳了下去,加入到泥潭混战中,黄色的发夹,蓝色的裙子,上面沾了泥巴,像几朵黄花,浑身上下散发着青春的光芒,在这葬礼的会场上,多少有点格格不入。

旁边的当地人扯扯我的衣服,喊我去吃东西,可刚看完血腥的场面,边上又是棺木,谈不上太有胃口。

4、

当地还以悬棺和瀑布知名,我拿着旅馆老板手绘的地图,说是地图,其实就是几个地名加几个箭头。

迷路是正常的,问题在于找不到人问路。

走了一会,前方有个人坐着,背对着路,蓝色的裙子,又是那个姑娘,正对着个骷髅头写生。

问路是最好的搭讪方式。但我觉得这有点鸡贼。

我下定决心,问完路立即走人,纯纯净净,不掺杂质。

她也不认路,就是边画画边等人来问的,没想到等来的人也不认路。

“噢”,我准备兑现跟自己的承诺,继续往前走。

“一块走吧,”她收起本子,跟了上来,“走丢了也好有个伴嘛。”

“我叫M”,她伸出手。

“我叫N”,我随口编了个名字,她的手好软。

“可惜了,你也叫M就好了,那咱们就是MM巧克力豆了,很甜的。“她笑。

我也不知道咋接,就继续往前走。

走了一小会,遇到一个当地小孩,七八岁的样子,肤色黝黑,笑容羞涩。

想请他当个小向导,可他不会英语,我的印尼语也不够用,只能靠着手势和地名的发音,寄望于运气。

运气也不知道算好还是坏,小向导没领我们到瀑布,到了一片绿油油的稻田,也挺好看。

我找了块石头,坐下,掏出笔记本,写点东西。

姑娘和小向导在田埂里追逐嬉戏,人若隐若现,大部分时候只能看到两个脑袋,黄色的发夹,红色的发带,在绿色的稻田里飞舞,像两只蝴蝶。

过了一会,他们回来了,给了小向导一块巧克力,他笑着跑开。

一只小狗不知从哪窜了出来,M挽着裙子,一会摸摸狗,一会嗅嗅花,旁若无人。

不知何时,她已经坐在了边上,在速写本上画着。

“画啥呢?”我收起本子,问,

“画你啊?”她把速写本递过来,上面是个骷髅头。

“什么鬼?”

“你啊,冷酷的死人头啊。”她笑。

“你才是死人头。”我把本子扔回给她。

“每个人都是啊”,她扁着嘴,“有一回考试,人物写生,老师说不要浮于表面,要透过表面画出内在,我就画了副骷髅。”

“而且啊”,她接着说,“那天我穿了短裙,那模特老往我腿上看,我就给他加了条尾巴。

“肯定挂科了吧?”

“没,老师说那条尾巴让我保住了及格。”她愤愤不平,语气委屈,“不过算了,伟大的灵魂都是不被理解的。”

“伟大你个头,你这就是投机倒把,偷鸡摸狗。”

说着说着聊起从前,原来我们在同一段时间都在某岛国,其中有一个月还住在同一个小区,但从未碰到,或是碰到了也没察觉。

她之前在上学,旅行,画画,画画养不活自己,就申请了家投行,拿了offer,上班前出来透透气。

我则刚从金融界抽身,存了些钱,旅行,写作,等着坐吃山空。

怎么说呢,我们好像是两条相向而行的列车,在某个路口交叉了。

“不过你们金融业好像挺水的,一画画的都让混进去了”,她笑。

“投行本来就不要求专业的嘛”,我有点不服气,但也没什么底气,毕竟我的确啥也不太懂。

5、

新年夜。

人情好,才来两天,我就接到了三个邀请,让去他们家吃年夜饭。

人懒,就近,旅馆吃,老板老板娘盛装出席,荷叶排骨饭,竹筒棕榈酒,觥筹交错,东倒西歪。

完了结伴上街,老板说街上会有烟火。

“但得注意安全”,门口送行时老板说道。

街上人头汹涌,车马混行,全世界的狗都在吠。

店铺全关门了,问当地人哪里可以买到酒,当地人摆摆手,没有没有。

正愁着,一个大叔跑回家里,扛出一箱冰镇的啤酒,“新年快乐”,握手拥抱,肩搭着肩,唱起了国际歌。

午夜钟声敲响,烟花从所有毫无道理的角落里冒出来,横飞斜插,漫天满地,所有的人和房子都笼罩在焰火或火灾的绚烂中。

还有人拿出钢管自制的发射器,烟花塞里面,出来就成了炮弹,所到之处,人群四散,这压根不是看烟花,是在拿烟花打仗。

很快我们就被烟花冲散了,大伙欢笑、歌唱,起哄,叫骂,翩翩起舞,突然就打了起来,拳头挥舞摩托乱窜,有人助拳有人劝架,有人看热闹不怕事大,司机或是警察帮着疏导交通,消防车和救护车在火光中嘟嘟嘟地穿梭……

面对这热闹的场面,我感到心醉神迷,同时觉得孤独,还有一点伤感。

又一年过去了。突然意识到时间流逝了是件可怕的事情,尤其是当你还年轻但又不是特别年轻的时候,我还刚从金融业跳出来,不知道接下来该何去何从,做什么都怕浪费了一生中最好的年华。

“好疯啊”,突然有人从后拍我肩膀,是M,她擦擦额头的汗,“不过好喜欢。”她笑着说,像是在分享一个秘密。

身边的人群还是酒照喝舞照跳,不知咋的又打了起来,还有烟花嗖嗖地擦身而过,我们缩着脖子拉着手在人群里穿行,总算溜了出来。

路过一家医院,门前排着长队,人群横七竖八地站着躺着,音乐和喧嚣混合,消毒水酒味随风飘来。

真是个难忘的跨年。

(iphone4的夜景画质,感受下氛围就好)

6、

拐了两条小巷,终于安静下来,清风徐来,星星满天。

M停住脚步,望着天空,脖子上汗滴晶莹,“你会看星象吗?”她问。

“那是仙女座”,我朝着天空比划,“最好认的。”

“还真有点像那么回事。”她喃喃自语。

“木星移位了哎”,我说,我大学有个学哲学的哥们,可姑娘们对哲学不太感冒,但对星座痴迷。他就研究起星象,经常听他用星象泡妞,我就懂些皮毛了。

“那是什么意思?”她问,嘟着嘴。

“忌念及往事,忌相信未来”,我脑子迅速转动,“宜珍惜当下,宜拥抱孤独的人,宜在星光下亲吻。

“我……”

“还有忌爆粗口。”

“没想到你这斯斯文文的,原来这么流氓啊。”她推了我一把。

“平时不这样”,我双手插袋,掩饰紧张。

“经常用这个泡妞吗?”她抬头看我,眼神明亮。

“没,大学在城市,看不太到星星”,我抬头看天,“就算看到了,脸皮薄,说话都打结,别说泡妞。”

“现在怎么又能说了呢?”她很得意,像发现了老爸藏私房钱的地方。

“喝了酒,酒壮怂人胆。”

“那是很难得的喽?再扯扯吧”,她拉拉我的袖子,“看看你能多流氓啊。”

“是你让的啊?不许骂人。” 我望着天空想词,几片黄叶落下,一阵丁香扑面而来。

“你看,人马座也移位了”,我说,其实压根不知道哪是人马座。

“直接说什么意思吧。”

“忌问为什么,忌骂人流氓,宜抚摸异性耳垂”,我咬咬嘴唇,补上一句,“还宜就地野合。

“什么乱七八糟的”,她跺脚,“你们这样真能泡到女孩吗?”

“我没啥经验啊”,我挠挠头,有点委屈,都怪那瓶啤酒,“哥们的话,好像失败居多,十有八九的样子。不过他说啊,成的那一次,让所有的失败都不值一提。“

“然后呢?他找到对象了么?“

“好久没联系了”,我想了想,“对了,后来听说他成了风水大师,市长县长上任盖楼啥的,都得先找他算算。”

“噢,还是有点厉害的嘛”,她点点头,若有所思的样子。

“你转过去。”

“干嘛?”

“转过去。”她语气坚决,

我转过去,她轻轻地捏了下我的耳垂,然后往前蹦了出去,边笑边说,“野合就算了,走了,回去吧。”

我跟在后面,寻思着她的话,“她说的算了,是说‘野’算了呢,还是‘合’算了?”

这是个很大的问题。

后记

这是上篇,未完,待续。

默纳利待了一周,明天去拉达克,走“马列公路”,据说是印度最漂亮的公路,据说路况很差,走着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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