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沉醉与冰面漂浮

字号+作者:铁路小可爱 来源: 2019-10-22 11:34 我要评论() 收藏成功收藏本文

空投去北欧 (7)凯米是座位于芬兰北部的,小得实在有些寒酸的小镇。唯一一条主街以火车站为起点一路延伸,刚走八百米就和另一条路完成了十字交叉,抬头四处张望'...

空投去北欧 (7)

凯米是座位于芬兰北部的,小得实在有些寒酸的小镇。唯一一条主街以火车站为起点一路延伸,刚走八百米就和另一条路完成了十字交叉,抬头四处张望,别找了,你正踩在city center上。我们专程为破冰船而来,然而收获的却远不止海上的四个小时。

或许是北极的冬天实在太过萧索,通往极地的路程又确实太过漫长,芬兰铁路在车厢里大胆地用翠绿和浅粉配色,哪怕是运送原木的车厢,也因为有稚拙的蓝和淘气的绿,而平添了几分可爱。

相比于拉普兰地区的首府罗瓦涅米,凯米的英语普及率明显低了很多。在便利店里捧着两盒加热食品,却无论如何也示意不出微波炉。旁边的顾客盲目热情,不懂英语还跟着漫天瞎猜,俨然一副要在极地刮起头脑风暴的架势。

摊手垂头走进一家面包店,偶遇了小镇中仅有的五个中国人的五分之一(后来才意识到另外的五分之二是破冰船上的两个中国解说员),我们显然都有点惊喜过度。

在一片陌生语境里待久了,忽然出现一个人能跟你用母语畅快地交流,我们开始甚至有些不适应。不过也终于有人能为我们逐一翻译柜台里那些看不清内容物的三明治里,究竟都夹了些什么。远僻的城镇里偶遇华人,本就是小概率事件了,再一细聊,发现她竟然还是我的内蒙古同乡,就更加热络了。赶紧合影拥抱、学几句当地简单的问候语、交流必要信息,匆忙间,竟然都忘了询问她的名字。

原来她数年前就从乌兰察布嫁到当地,融入其中,成为当地人中的一员了。

人在异乡独自完成汉语、英语、芬兰语的三语转换,默默忍受陌生环境的孤独,其中艰辛难以想象,我们都对她的经历感到难以置信。但是当她听说我们两个人独闯北极圈时,同样以西方人极度夸张的方式认定了我们的crazy。或许我们都在别人的故事和自己的经历中完成珍贵的成长。

一路畅途终于来到我们心心念念的破冰船前,一瞬间就被巨大的船体震撼了。

建造于1960年的sampo,是目前为止世界上唯一一艘面向游客全面开放的破冰船。它利用重达3542吨的自重碎冰,并靠圆形船底将碎冰顺势推向两侧,可以开辟出宽度为17.4米的航道。在它服役的三十年间,sampo在巴蒂尼亚海湾为保障航运畅通开辟了多条冰海航线。

急切地登船参观,发动机发出巨大的轰鸣声,像是钢铁大怪兽发出的喘息。

破冰船行驶在浩渺无边的冰面上,原本寂静的海面先是顽固地坚守着巨大的裂痕,又忽地轰然瓦解。看船一层层推开涌动的碎冰,很像是在观赏海浪拍打沙滩时留下的白色泡沫。刚与柔、动与静、力与美、宏阔与渺小,这些意象在我眼前叠加呈现,很难找到一个准确的词来描述它们。

更难描述的是冰面上的落日,我站在甲板上凝神注目了很久,仍然无法找到一个更熟悉的场景来描绘它。

或许辽阔本来就是不可描述的,大地就是大地本身,世界寂静无声地铺展在我们面前,我们能做的只是置身其中,尽力表达赞美、敬畏和恐惧。

穿上厚而笨重的漂浮衣,拉链一路拉到了脸颊。虽然不是“武装到牙齿”,但也绝对称得上是防水到五官了。

脸像被捏紧的包子褶,面部表情紧凑适用。浮在水面上不敢看身边深幽的蓝黑色海水,伸展四肢尽力闭目冥想,努力感受水流的波动、凉意和片刻的宁静。把图片发在网上,有人问我躺着在冰水里的感受,我想了一下:奇异、兴奋、恐惧和如梦似幻反复糅杂,就是我彼时的心境吧。

置身于宏大的场景下,人不会更加敏锐,反而会变得有些迟钝。

你见证厚达120厘米的坚冰一点一点破碎,你目送太阳一点一点西陲,你觉察清澈和寒冷,你捕捉瞬间的独特和响动……你感受到了太多,但是很难思索什么。太多的人想要去远方思考人生的意义,但如果眼前和眼下都想不明白,到了远方也一定不可以。我越来越讨厌媒体鼓吹和宣扬的“聆听自己内心深处的声音”了。走过大河山川,看遍万千奇景,体验百样人生,经历纷纭的世象,然后回去,去努力过好自己的人生。这才是我理解的,旅行的意义。

雅雅:用脚来丈量凯米并不难,站在原地向四个方位分别走二十分钟就把中心区圈了起来,我们左右走走,又经过了一些初次见面的树和房子就回到了原点。

因为一次失败的英语交流我们放弃了便利店里的速食食物,走进了一家小餐厅。

刚进门就看见一副亚洲面孔的服务员看着我们说:“你们好”,久违的母语没有让我们感到放松,反而自我保护般地拉起了防备,“怎么又是中国人?哪里都是中国人?我们一眼就被看出来了?”这些问题迅速地在脑海里快进。因为语言的隔离我们可以畅所欲言,这种畅快感让我们很是兴奋,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变成了:你站在他面前,却可以毫不设防地随意交谈,甚至肆无忌惮地谈论他的鼻子。我们被拉回了现实,用中文交谈了起来,先是把每种有馅儿的食物都问了个遍,终于知道这些天都吃了些什么,再是询问了每种食物的名字。

空气也迅速变得热络起来,“吃点什么?”变成了“给你们加热吧”,“来两份吗”变成了“你们自己计划的旅程吗?太棒了”。坐在窗前,我开始想象她要如何向远在乌兰察布的家人诉说她的位置,凯米,一个北欧人都甚少听闻的地方,一个从罗瓦涅米坐火车一个小时到达的地方,一个有世界上唯一一艘可观光破冰船的地方。

这太难了啊,但又好像很简单,你只需要和一个陌生人相爱。

一个冷笑话:上船前我们在售票小房子里,水手随和地问旅客“How are you?”前面的女人挑了挑眉毛呲牙笑着说“Bad!”整个房间的人哈哈大笑,跳出了“我很好,谢谢,你呢?”这样的预设答案,人们依旧真实快活。

一碗“蓄势已久”的汤:眼前的牛肉汤热气腾腾,想起几个月前流感肆虐广东地区,北北不幸被击中,鼻涕吸溜嗓子冒烟的她还在电脑前帮我选今天要喝的汤,不禁笑眼盈盈了。切开面包涂抹黄油或蘸上汤汁,寒冷被食物驱散。

一个遗憾:一个船上竟然有九个不同语言的解说员,我们被安排和同船的中国游客一起听讲解游览Sampo,从甲板到指挥室,从运行原理到船上生活,从船长室到水手舱详细介绍......事实上,我们早在开始介绍前就已经寻找过餐厅的热水,去和船长拍过照了。

海面漂浮是吸引最多游客前来破冰船的项目,但唯一的限制是身高要超过一米四,他跑过跟我说“让一下好吗?”眼前的小男孩指了指我身后的测量身高的刻度线,他站过去抬起头问我:“到了吗?”我看了看离最低指标的那条红线仅仅还差几个月生长期的空隙,用遗憾却又不想太难过的语气说:“还差一点点哦。

”他嘟起嘴失落地走回妈妈的方向。他一定知道自己的身高,只是遇到无可奈何时有着谁小时候都有的不服气。

破冰船每日每日地前往同样的航线,冰却不留情面,依旧把前一天的河道冻上,墨蓝幽深的海水上浮着碎小的冰粒,像夏天杯子里的冰沙。

船停下来,一天的太阳也快消耗殆尽,位置在和船舱平行的圆形窗口中央,这一刻船舱好像摇身变成了飞船,我们不知道遨游在海上还是宇宙中。

走下船,第一批游客已经漂浮在海面上了,他们穿着橙红色的漂浮衣看着像一群小龙虾。

这时太阳已经没下身子缓缓降落在了冰面上,面对这样的场景我们都失去了语言,冰面被光沾染成了柔和的粉色,云被撒上柔软的颜色,太阳在更远的远方带着柔美的光环。

夸父逐日不是神话,是宇宙下小小我们对着不可撼动的美的向往和屈服,我想消失在这样的光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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