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熊国，无尽的等待

我的面前是两个官员相背而坐的入境柜台。与我急切入境的心情截然相反，这座玻璃门紧闭的小屋，正不断向我射出硬硬的冷光。再一次俯身、探头，窄窄的玻璃窗迅速以同样冷酷的面貌拦住了我的额头。我已经记不清这是第几次来询问了，答复我的不再是一句口音浓重的、发音疑似“wait”的嘟囔，而是一张嘀里嘟噜快速嚷着俄文的刻薄嘴唇和一幅满脸戏谑、极不耐烦又明显与友好绝缘的笑容。这是我在莫斯科svo机场无理由滞留了的第二个小时，从入境官员向我递出的那个去旁边站着的手势开始，我就像一只内心慌乱的误入牛群的小矮马，不知所措。

“从波罗的海的斯德丁到亚得里亚海边的的里雅斯特，一幅横贯欧洲大陆的铁幕已经降落下来。”丘吉尔演讲中提到的铁幕早已随着历史的沙尘随风而逝，可横挡在我面前的这道入境闸门，却与它有着同样冷漠和傲慢的质感。除了那句“wait”之外，我对得到更多的消息全然无能为力。我和这个面容冷酷的大熊国之间，我与那句冰冷的“wait”之间，缺少一个“why”。

为了此行，我做了近四个月的攻略，用俄语打印出来的火车票和酒店入住凭证塞满了我的行李箱。

更不必提那些为了应付可能会出现的麻烦，而提前准备的问路卡、地图和攻略了。可是所有的攻略都没有提到过我正遭遇的！眼见着被晾，也开始努力回忆自己兜里究竟揣了多少可供支配的卢布。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

满大厅寻求帮助，分别找了俄航的机长、旅游团的导游、面善的游客，和几个来回走动的穿制服官员。但他们要么无法与我用英语沟通，要么无奈地表示：“你目前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等着……”于是，我们就站在偌大的入境大厅关口边上等着，现场没有人维持秩序，也没有人企图解决……其间我也抓到几个在办公室附近走动的边检，结果他们不断地承诺：再等一分钟、五分钟、二十分钟之内……就这样最终像被卸包袱一样被带到办公室门口，然而此时诺大的机场大厅早已空空如也。

反复盘查、仔细核对，等待之后仍是等待。等到一切终于办妥，问及工作人员我的签证到底有什么问题，得到的回答一律是：“可以了，走吧”。

望着面前抠掉英文字母代之以俄文字母的电脑键盘，我才第一次对俄罗斯有了直观的感受。除了五个小时的时差，更严峻的考验来自于这里的老大帝国思维，谈效率、讲道理是最浪费效率和毫无道理的行为。可是当满脸疲惫的我终于搭上了往返市区的机场快线，望着窗外一排排迅速向后倾斜的白桦，并没有意识到，一切才刚刚开始。

等待背后，仍然是无尽的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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