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寻不到的老铁西

2019年1月下旬，我独自一人坐火车去往东北，之所以在冬季去东北，除了想领略东北的冬季风光，再则想通过对东北在50—80年代重工业基地的残留探索，试图去感知我所生活的这片土地在50—80年代的某些历史。以下是正文：刚出沈阳北站，我就被沈阳的冷风吹成了傻逼！沿着导航，坐上了去往工业博物馆的公交车。在去工业博物馆的路上，铁西区大部分已是新的大楼。也只有工业博物馆旁边有几栋旧楼立在那里。

工业博物馆是由以前沈阳的老工厂改造而成，其中里面有个铸造馆，我个人特别喜欢。那天主要是去看博物馆，但整个博物馆关于90年代的下岗没有任何提及。

第二天，我接着在铁西区寻找老工厂。这天去的是艳粉街，它是纪录片《铁西区》第二部的名字，作家双雪涛曾这样描述过他小时候住过的艳粉街： “有2000多户居民吧。因为房租很便宜，治安很混乱，属于一个三不管的地带，所以一些刑满释放人员、诈骗犯、妓女、残障人士，还有一些想涌入城市失败又退回来的农民都聚在那一片。”

这是纪录片《铁西区》的照片：

这是2019年时的艳粉街

将近20年时间，一切都已日新月异，工厂不断的倒闭，拆迁。大楼不断的拔地而起，老工厂的痕迹似乎都已完全消失不见。唯一还留下点痕迹的建筑似乎只有沈阳市陶瓷制品厂。这个工厂是我在去艳粉街的路上发现的，工厂有保安看着，他不让进，保安说，“放假了”，我问，“啥时候放假的”，他说，“都已经放假二十多年了”。我又问，“铁西的工厂都没了，怎么这个厂还在”。他说，“区政府不收这个厂”。工厂外观的字体看起来没有很旧，似乎重新粉刷了一遍。

这是我在铁西发现的唯一一个老工厂，那曾经的百万下岗工人呢？他们现如今如何呢？我给不出一个具体的答案。但我只知道，当我遇到一两位下岗工人时，他们似乎过的并不好。我是在去铁西的路上遇见他们的，当时他们正在说话，我停下自行车，问到铁西现在还有老工厂吗？他们说都没了。我又接着问他们是不是下岗工人，经过一番聊天，得知其中一位阿姨2003年下岗，曾在织布的工厂上班，我问当时有没有提前得到下岗消息？阿姨告诉我说，就是开会通知，而且没有补贴。我接着又问他们下岗后做什么？阿姨说到外面四处打工。在聊天的过程中，阿姨还告诉我，有些工人见到工厂倒闭都哭了，她问我多大，我说我96年的，阿姨连说了好几遍，太幸福了。另外还有一位大爷，也是下岗工人，他2003年下岗，在几个工厂都工作过，下岗后开始开货车。他们下岗后的生活是什么样子，我想象不到，但他们如今的生活呢？我用照片拍下了他们住的房子。

一座座工厂倒下，一栋栋高楼升起。楼可真高啊！旧的痕迹化为博物馆，文艺空间，人们在其中闲逛，拍照。夜幕降临，霓虹灯不停的闪烁。人们在新的城市面貌中开心的规划未来。那曾经的人呢？曾经的人或许已被历史遗忘！本文首发于微信公众号“王国与流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