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律宾 | 在海里了解自己，在海边了解世界

图 | 宿务公路

从宿务到墨宝约100公里，途径二十几个城市，历时三个多小时，九曲十八弯，还有一半在修路。2020年1月14日晚上9点，我拎着路上吐出来的黄胆水下车了，附近的狗马上发来热烈欢迎的吠声。办好入住之后，饥饿促使我出去觅食，外面一片漆黑，扑鼻而来的是新鲜的空气，空气中夹带着同样新鲜的牛屎味，头顶上闪着一片灿烂的星空，瞬间照亮了我疲惫的神经——假期开始了！

图 | 墨宝Herbs Guest House附近

在附近唯一一家餐厅关门的前一分钟，我截胡了。

为了减少耽误他们下班的时间，我赶紧点了个炒饭外带。厨师住在附近，做好饭还顺路把我载回了民宿门口，这是我第一次感受到菲律宾人的友好。接下来的一个月，我和后面陆续到来的小伙伴都被这种友好关照着。

01把自己扔进大海在恐惧中找节奏

墨宝以沙丁鱼风暴著称，潜店都集中在沿海这条湿漉漉的街上，从潜店背起BCD和气瓶，走几步路就能下海岸潜。

下午的时候人最多，海里的潜水员集体玩吐气泡，海面上扑腾着一双双浮潜的脚丫，还有自由潜的家伙在上下甩脚蹼。

图 | 墨宝潜店一条街

下午一点，我见到了教练Tim，开始OW(Open Water Diver,开放水域潜水员)的学习。由于审题不慎，我以为游泳考试只需要通过“游泳200米”或“漂浮10分钟”就可以了，所以完全没有练习漂浮，没想到两个项目都要考，更没想到的是，Tim直接把我扔进大海考……妈蛋，我的小心脏慌得一比。

恐惧把“漂浮10分钟”这个项目拽到了我当时的射程范围之外，根据PADI的要求，没通过考试就意味着不能进行接下来的训练。“听说不会游泳也能够学潜水，是真的吗？”“理论上是这样，前提是你得有相应的勇气，就像你说的，你朋友不会游泳，在冲浪的时候被卷进海底，能淡定地顺着绳索爬上来……但是，一般人不会游泳的原因不正是因为怕水吗？”无法反驳。

图 | 墨宝潜店训练池

“刚开始的时候，我看你那么怕海，还真的挺担心你考不过的，还好你第二天就调整过来了。

”Tim属于鼓励型的教练，练习过程中始终像幼儿园老师似的耐心地指引和鼓励着我，这是他后来才说出来的担心。跟他相反，我看事情常常带有批判性，更关注需要改进的地方。然而，有意思的是，活久了的底气给了我一种笃定，使我对自己决定要做的事从来没有怀疑过。

在学习游泳的过程中，我学到一件事，就是要学会和恐惧相处，和水相处，只要能在水里保持平稳的节奏，能够思考，其他就都不是问题。

这个知识点同样也帮助我成为一个潜水员。

02躺下来也是了解世界的一种方式

一天下课，我顶着滴水的头发在墨宝镇上瞎逛。“嗨，你要不要马杀鸡？”一个当地女人主动走过来打招呼。“多少钱？”出于买买买的动物惯性随口一问。“400P（约人民币57元）一小时全身按摩。”“改天吧。”价格倒是很便宜，但我想继续走走。“我可以给你50P的优惠。”现在算算，原来才7元啊。“好咧，走起吧。”成功诱发贪小便宜的本能，呵，女人。

她把我带到附近一家酒店的露天草坪上，面朝大海，天空正泼洒着日落。

当我从洗手间出来之后，这位马杀鸡大姐Maria开始以我穿着裙子不便下手为由，改价450P，她以丰富的经验推断保守的中国人不会脱衣服露天马杀鸡，但是她没意识到她已经成功点燃了我的胜负心，我唰一下剥好躺平在沙滩椅上。

事实上，我是从这场马杀鸡开始了解菲律宾的。

图 | 墨宝沙滩边的露天马杀鸡

露天马杀鸡是墨宝除了潜水之外，发展出来的另一种旅游生态。

从业人以女性为主，全身按摩1小时收费不超过100元，一双手、一瓶椰子油、一条沙滩巾，再借助沿海的沙滩椅就能开工。Maria说她一般下午营业，旺季的时候一天可以接待6个客人左右，淡季的时候每天也能接待1-2个客人。

今年就难了，受新型肺炎影响，医疗水平落后的菲律宾先后禁止中国、韩国（庆尚北道）这两个入境人次最多的国家游客入境，本来应该延续到5月份的旺季，在2月份就早早地结束了。

根据菲律宾旅游部在《世界日报》发布的数据，2019年菲律宾接待韩国游客最多，达到198万人次，增长22.5%；中国大陆排名第二，达到174万人次，增长近40%；美国第三，达到106万人次。

Maria今年36岁，是一个单亲妈妈，有两个小孩，大的14岁，小的8岁。

我当时还不知道，单亲妈妈在菲律宾是一个非常普遍的现象。为什么会导致这个社会情况呢？

1-菲律宾当地人大部分信奉天主教，天主教反对避孕和堕胎。教义认为这是对生命的不尊重，没有人可以剥夺孩子来到这个世界上的权利。

图 | 圣文森特教堂

2-与此同时，菲律宾曾是西班牙、美国的殖民地，受欧美文化影响，性观念开放，大都早熟，12岁就算是成年人了。

3-法律：

禁止堕胎。不能离婚。这让很多人不敢结婚。同时也是菲律宾没有定第一夫人的原因，总统杜特尔特和前妻分居之后，现任只能被称为“同居伴侣”。菲律宾法定婚龄为男18岁，女16岁。大家品品，这个年龄段有多少人有能力承担养育儿女的责任？

4-菲版PUA：菲律宾当地还存在着一种渣男文化，他们认为让女性怀孕并离开她是一件很酷的事，如果那个女性很年轻的话，那就更酷了。

WTF？

图 | ~

当传统与开放的冲突产生的异国文化摆在面前，我很难以想象这到底是一种怎样的活法？然而，这似乎并没有成为Maria的焦虑，或者说，你很难在菲律宾人的脸上看到他们的困境，他们总是乐观地像个孩子。

一个小时很快过去了，夕阳西下，Maria收拾她的挎包，走向酒店前台，支付100P的佣金。而我，像一只准备进烤箱的烤鸡，浑身散发着椰子油的光芒，穿好裙子，离开这片海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