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驶在海岛公路

字号+作者:铁路小可爱 来源: 2020-03-16 18:19 我要评论() 收藏成功收藏本文

店里的自行车好像出了毛病,只是轻轻一踩就发出特别大的噪音。骑着它穿过教堂,那阵噪音萦绕在整片教堂景区和周围人们的耳边,它们把目光聚集在自行车上,不说'...

店里的自行车好像出了毛病,只是轻轻一踩就发出特别大的噪音。骑着它穿过教堂,那阵噪音萦绕在整片教堂景区和周围人们的耳边,它们把目光聚集在自行车上,不说话也能让我感到相当羞愧。

我们有两辆自行车,黑白色各一辆,款式有点像休闲自行车。车链子外边有一块挡板,扶手和座位弄得高高的,坐垫后边还有一个座位,车头的照明灯只要把车蹬起来就会亮,骑着它从芭蕉林中间的小路穿过常令人联想到电影《罗马假日》的情景。

总之无论骑到哪,游客只要看到这辆车都会多瞄几眼,胆子大的看车子停在店门口还会上去跟它拍照。

可是休闲车总不如山地车好用,这辆车骑上坡相当费力,看着还剩几米路到坡顶但就死活上不去,只能闭上眼睛呼呼出力好长一会儿,等骑到坡顶时整个人已经累得不行,这时候倒是开始想要拥有一辆山地车了。唉,美观和实用总是二者取其一。

我刚到涠洲岛那会儿任何交通工具都不会用,去附近的教堂买点东西只能靠双腿,别说外出游玩、去别的景区。

在这块以电动车为出行交通工具的区域我总像个瘸子。后来我们店里新来一个河南义工,叫任艺。做饭、木工、电工甚至开挖掘机样样精通,他的到来算是给我这个瘸子重新安上了双腿。

吃完早饭后我跟任艺在闲聊,我让他教我一些家庭小菜的做法,谈到买菜时话题一转问我会不会骑车。我好面子,不会这样的话肯定说不出口,只能回答说“以前学过,很久没骑”。他是了解我的,以我的懒性要是会骑车的话总不至于买个菜都要走路,感谢那时他没有戳破我微不足道的颜面,委婉地说帮我回忆一下。

我们在门口的操场练习,任艺按着车屁股,我坐在座垫上感受车的平衡。刚开始坐上去时因为害怕,所以整个人的力量凝聚在双手上死抓着扶手,根本没有想到怎么去让它动起来,只要自己不被摔倒在地上就已经满足。尝试着往前瞪几下车身就随着我手的颤抖而左摇右晃,我的手又因为车身的左摇右晃抖得更加厉害,没骑出去几米整个人都慌得不行,连忙下车压压惊。回想初次骑车的感觉就像驾船行驶在大海,海面上波涛汹涌,大浪一个接连一个往这艘小渔船打过来,作为菜鸟舵手,我没有任何控制船的经验,只能抱着桅杆祈祷船不被波浪打翻。

他让我看着前方,并担保说不会摔倒,让我放心骑。得到他的保证后我莫名其妙自信了起来,没过一会儿就能自由地拐弯,从初学到熟练整个过程总共两个小时。回想学车过程,真正困扰我的并非自行车本身的危险,而是我想象中自行车应该是如何危险。我的性格向来多虑,做一件事之前往往先想到它的难点和危险点,一遍又一遍在脑海里模拟受到危险的情景和过程,想象所能受到最大危险的程度,在头脑风暴中失去对一件新鲜事物的兴趣。

这样的性格让我在生活中表现得像一个新手,与别人对比出我的懦弱与无能。

说回来自行车。学会骑车之后整个人感觉自由了许多,闲来无事或者心情郁闷时就骑车出去走走。这些短暂路途并没有终点,有时是某片长满绿草的田地,牛在田地上吃草,看牛的人不知道跑去何处,田野和马路没有他留存的足迹,仿佛是牛肚子饿了自己走来田地吃草的。四周吹来的风凉爽而猛烈,吹动远处的树木发出“梭梭”的声音,在辽远的土地与苍茫的天空中只有我和牛的存在,牛在吃草,我坐在高出来的路边看它吃草,当然还有一辆自行车,是它把我载到这片温柔的土地。

北港也是一个不错的去处。说到北港大概许多人不熟悉,它并不作为一个景点向游客开放,没有完善的公共措施,没有沙滩车和贩卖遮阳帽的小贩,它仅存在于岛民和周边住客的记忆里。涠洲岛到底还有多少像北港这样不为人知的景点这我说不清楚,它们可能也并不为我所熟知,故而在那些隐秘景点眼中,我也是普通的游客。

去北港的路跟出岛有一半重合。从店里骑车出发往黄牛角坑村的方向走开上环岛公路,从湿地公园旁边的小道进去,再径直穿过一个小十字路口,穿过一条充满泥泞的下坡便抵达终点。

这条路线不容易找到,和其他事情一样,你必须在三岔路口和十字路口之间反复选择,但凡有一个路口选择错误便不可能抵达北港。

那条泥泞的小道是我出游的惊喜。这是一条完全没有人工修饰痕迹的小路,由大小不一的石子和厚实的泥巴构成,路况很烂,要是雨天出行要么打滑要么在众多土坑中溅得一身泥。道路两侧一边是耕地一边是树林,即便再天气再酷热,从这里穿过总是冰冰凉凉。

无论是北港还是哪里,只要去玩我总不是一个人,这片海岛有许多有趣的人,这里还是先谈谈任艺吧。

某天我们院子进了一条幼蛇,虽然只有十公分长短,可从其肤色来看十有八九是竹叶青。谁都知道竹叶青又叫七步蛇,以岛上的医疗条件来说一旦咬到基本可以放弃治疗(涠洲岛只有一个医院,单不论条件好不好,骑车过去最少也要三十分钟。真被蛇咬到建议可以去求救岛民)。我非常怕蛇,小学时候上学路上在路边看到一条被碾死的蛇都能被吓跑,而且是闭着眼睛跑不带回头那种程度,可想而知当时我看到一条活蛇是什么感觉。当时蛇缓缓爬行在院子的草坪上,与周边环境完美融合,我正在磨咖啡,任艺一声“你们看,有蛇”瞬间把我从咖啡的香气里抽离出来。

不止我一个,在场所有人听到这一声后脸上的表情都很奇怪,同时投入到参观蛇的队伍里去。

我躲得最后,只要这条蛇不会百米冲刺基本上咬不到我。大家在讨论该怎么把蛇抓了,任艺去杂物房翻箱倒柜,然后从里边拿出一个塑料盆和夹东西的玩意,那玩意有点像灶台烧火的火钳,但比火钳长许多,我暂且称它为夹子。他静而缓慢地半蹲下,将夹子张开,缓缓伸向蛇的两侧,到达既定位置后一边移动钳子的位置一边收缩,一夹、一扔,蛇就进了盆子。

巧妙的是,蛇在塑料盆里竟不吵不闹,不高高翘起头表现攻击姿势,它爬都不愿意爬一下,似乎知道了自己可能要面对的悲惨结局。

我们考虑该杀了它还是放生,大家都犹豫不决。对人类而言竹叶青是毒物,三下五除二就能置人于死地,这种人类的天敌只要遇到就应该将其消灭,防止它祸害其他的人类。但于大自然而言它们只是普通的生物,和人类一样共同生活在这片寂寥的土地,甚至说它们才是原住民,现如今误入的这片草坪在不久以前或许是它们的后花园,人类才是那个入侵者。

站着这个角度反思,我们该不该杀这条蛇?基督教有一个故事,很久以前人类和其他动物是能够正常交流的,他们共同生活在一起,打算合力建造一个通天塔。上帝看到这番情景觉得生物走向并不符合他本人的预设想法,于是将他们的语言舍去,在无法沟通的情况下独自生活、各自为营。倘若能够与这条蛇沟通,让我们知道它的想法,这样一来似乎就不再出现两难的选择,可惜这是奢望。任艺决定放了它,我们都没有反对。

后来又顺道学了电瓶车,从那以后我的视野算是开阔起来。

我时常独自开车去南湾,那里是整座海岛的CBD,在那里我能感受到某种教堂没有的、来自城市的繁华感。特别是夜晚,教堂的夜晚深邃而宁静,除旺季以外商家们都会早早关门休息,闭店最晚的旅行超市营业时间也不过截止晚上11点。11点以后整个教堂景区是黑暗的,街道上除路灯和通宵达旦常亮的店招牌以外再无其他发光物,骑车通过教堂,从教堂门前的参天大树经过后背还会发凉。夜晚太安静了,安静得不像旅游景点,不像人类聚居地,这里似乎从来无人到访,树木在用自己的语言跟旁边的青砖红瓦交流,陈旧的教堂似乎因许久无人到访已经荒弃,这里太过安静,安静得让人不安。

而南湾的夜晚则太过喧闹。南湾是由几条街建构起来的景点,以马路旁边是大海而出名。行车通过南湾时左侧是琳琅满目的商铺右边就是大海,这种视觉观感极其有趣。这里有很多酒店,相比南湾,其他景区的酒店就像农家乐一样,因此南湾也承接了更多游客,有更高的景点氛围。我到南湾的次数不多,偶尔来几次也是帮店里拿快递,时间停留很短。对我而言南湾的形象就是城市形象,都市丽人穿上性感的裙子穿梭在灯红酒绿之间,高声歌唱放飞自己的情绪。

南湾还有很多酒吧,光海边就有不下三四家。南湾酒吧与城市酒吧不同,他的热闹来自人与人的交流、情绪的融合,而大城市多数是轰炸的音效而过量的啤酒。南湾酒吧多数组建有自己的乐队,夜晚喝到兴起时就会上台唱歌。这些人没有架子也不趋和于目前的潮流,跟他们谈现今流行的某某歌星往往很难打开局面,他们有自己的一套价值体系,哪一首歌好、哪一个乐队牛逼得由他们本人来评判,并以此作为文化符号寻找、吸纳具备共同特性的人。但我很少在南湾酒吧玩,无论哪种形式的吵闹对我而言都是吵闹,借以喧哗来营造乌托邦气息,这种虚假的狂欢我不喜欢。

南湾这个地方相比夜晚我更喜欢它的傍晚,电车朝着橙红旖旎的晚霞行驶,海浪拍打在岸边激起比人还高的水花,偶尔会被落在路面的海水淋到,但那种浪漫自由的感觉很是难得。该做饭了,就先写到这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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