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托日记|奔向莺歌海

字号+作者:铁路小可爱 来源:[db:出处] 2021-02-09 02:05 我要评论() 收藏成功收藏本文

海南的海2019.12.07寒潮已经过去,骑往石梅湾的时候颇觉骄阳似火,都已经十二月了,青皮林里的蚊虫依然极度猖狂,阴魂不散地萦绕在脑后,一找到机会就直愣愣地'...

海南的海

2019.12.07

寒潮已经过去,骑往石梅湾的时候颇觉骄阳似火,都已经十二月了,青皮林里的蚊虫依然极度猖狂,阴魂不散地萦绕在脑后,一找到机会就直愣愣地扑上来。这是我第二次来万宁,万宁最初引起我兴趣的就是石梅湾绵延数十公里的的青皮林,这种海滩青皮林全世界只有两片,而这一片面积最大。

青皮指的是龙脑香科的青梅(Vatica mangachapoi),有人描述它“不怕旱,不怕浸,不畏寒,天旱不枯,水漫不腐,即使遇上台风袭击,高枝少有折断,偶尔枝叶呈现枯黄,一逢雨水,又能迅速恢复茵绿”。这片青皮林至少已有4000年历史,从清朝起就立碑保护,现在列为省级自然保护区。

穿过林子寻找心心念念的目标种——尖瓣花(Sphenoclea zeylanica),几乎跑遍所以有水的角角落落,尖瓣花依然了无痕迹,受到“华南农田杂草”、“无固定花果期”这种描述的蛊惑,之后几天依然没有放弃希望,沿着海岸线一路行走一路期盼,直到返回海口,它都没有出现过,这么难找,做为杂草家族成员,也未免太没有排面了!

寻找尖瓣花无望,反而成功地拍到了无患子科的柄果木(Mischocarpus sundaicus),正在开花,这种植物只生长海南和广西的沿海林地,内陆十分少见,同时还收了楝科的山楝(Aphanamixis polystachya)等东西,而往回走和朝夕汇合时拍到了列当科的半寄生植物——独脚金(Striga asiatica)。

柄果木(Mischocarpus sundaicus)

山楝(Aphanamixis polystachya)

独脚金(Striga asiatica)

独脚金靠种子繁衍,种子落入寄主植物附近,在寄主的刺激物作用下萌发。它的寄主范围很广,常见寄主有禾本科的高粱、小米、玉米和甘蔗,豆科的菜豆及茄科的烟草等,此外,它还能在菊科和锦葵科中的某些植物上寄生,通过初级和次级吸器,不断地从寄主体内吸收营养和水分,是一种恐怖的恶性杂草。

它的种子可以等待寄主十五年,种子感知寄主在附近时就会萌芽,其原因是植物根部分泌一种信号物质,叫独脚金萌发素(strigol)(也有人译为独脚金萌素、独脚金醇、巫婆醇、独脚金酚)。这些物质原来是作物为了抑制一些杂草而产生的“化学武器”,结果却被独脚金种子反其道而行之,将其作为自己萌发的信号,在生存竞争中占了先手。

离开万宁,奔向吊罗山。一个晚风黏稠的寻常夜晚,老王家一路轰鸣的摩托车,却突然发出了不同寻常的声音,吱扭吱扭,格外刺耳!不久就感觉后轮偏移,很难掌握方向,从没预料过这种情况,我们两个都慌得一匹!幸好离吊罗山下的小镇已经不远,慢慢开到离吊罗山最近的镇上,寻找修摩托的车铺,一帮人正围在桌前,麻将打得热火朝天。修摩托的师傅大手一挥,下班了下班了,头也不抬继续打麻将,见缝插针地问了师傅第二天的开门时间,说是八点开门。

2019.12.08

八点半过去修车,还是大门紧闭,在另外一家检查出了原因,修好摩托已经十点多了,慢悠悠地往吊罗山跑去。去往吊罗山的溪流边,意外地见到了一些熟悉的红色石头,一种预感油然而生,这个地方很有可能有川苔草科的植物!向着水流湍急的石头处搜寻,果然,看到了分外熟悉的身影——虽然没有见过,眼前的这个植物应该就是传说中的鹦哥岭飞瀑草(Cladopus yinggelingensis)!

飞瀑草属是川苔草科的植物,这是自然界最奇特的一类水生植物,形态像是小苔藓,高仅几毫米,终生生长在水流湍急的河床瀑布石上,平时水量充沛的季节,它以营养体的形式隐没在水流下,而到了水流逐渐变小的冬季,随着水位退去,逐渐露出水面的植株接触到了空气,便开始开花结果了,而它的花果均十分微小,极易被人忽视,所以百年以来报道寥寥,野外极少被人留意。

去年年初的时候,我分别在广东从化和云南金平、景东等地拍到过飞瀑草(Cladopus nymanii)和水石衣(Hydrobryum griffithii),而传闻仅分布在海南分布的鹦哥岭飞瀑草(Cladopus yinggelingensis)和道银川藻(Terniopsis daoyinensis),都是2016年才刚发表的植物新种,此次一见可以说是十分幸运!

鹦哥岭飞瀑草(Cladopus yinggelingensis)

鹦哥岭飞瀑草(Cladopus yinggelingensis)

红花芒毛苣苔(Aeschynanthus moningeriae)

红花芒毛苣苔(Aeschynanthus moningeriae)

大叶荛花(Wikstroemia liangii)

2019.12.09

站在保亭县城北望,一组砂砾岩峰林拔地而起,七个山峰排列成一线,气势恢宏,这就是海南群山中最漂亮的山峰之一七仙岭。我们住在比较偏远的一个小镇上,早上骑到山脚已经是十点了,一进大门,各种热带植物让人眼花,叶子长得都特别华南。只看出有三宝木属,木姜子属,狗牙花属,木奶果属诸类。

光叶藤蕨(Stenochlaena palustris)

圆锥菝葜(Smilax bracteata)

吊石苣苔(Lysionotus pauciflorus)

纤穗爵床(Leptostachya wallichii)

盾翅藤(Aspidopterys glabriuscula)

山路越爬越热,蚊虫纷飞,恨不得挂盘蚊香在腰上。快到山顶的时候东西越来越多,天色也逐渐阴沉下来,扶着直上直下的铁链攀到顶峰,四顾青山如黛,美丽非凡。路边见到了花型极其奇特的,仅产于海南岛的海南马兜铃(Aristolochia hainanensis),喉部鹅黄色,悬挂在路边隐秘处,俯瞰来来往往喧嚣的游客。这也是我最想看的几种海南本土原生马兜铃之一,令人欣喜。

海南马兜铃(Aristolochia hainanensis)

爬到顶峰,狂风呼啸,几乎已是寸草不生,石头缝里只看到一种橘黄色的菊科花朵正在开放,看上去无比顽强——白子菜(Gynura divaricata),一路上其实都有它的植株,但越往上走生存条件越是严苛,最后山顶和山腰的个体看上去完全像是两种植物。

白子菜(Gynura divaricata)

2019.12.10

依然是一个好天气,早起便奔向仙安石林。途中看见路边有一棵树开着醒目的白花,赶紧停车看了一眼,花瓣翻卷,雄蕊多数,甚是可爱,是安息香科喙果安息香(Styrax agrestis)。开着开着,过了一个小镇,吃了一碗粉,继续往前,两边的山峰逐渐高耸挺拔,呈现出喀斯特地区的典型地貌。

喙果安息香(Styrax agrestis)

喙果安息香(Styrax agrestis)

石林怎么走,其实我是完全不知道的,到了目的地的村子,发现周边的林子非常好,一时之间忘了石林的事,沿着山路开始收起了种子,路边出现了十分漂亮的彩叶草(Plectranthus scutellarioides),之前只在园林里见过有应用,没想到海南野外也有生长。石缝里还见到了产海南的大花十字苣苔(Stauranthera grandiflora),花已经不是很多,只剩下最后几朵。

狭叶假糙苏(Paraphlomis javanica var. angustifolia)

彩叶草(Plectranthus scutellarioides)

彩叶草(Plectranthus scutellarioides)

大花十字苣苔(Stauranthera grandiflora)

出林子,寻找石林。海南岛有中国最南的喀斯特,仙安石林是其中最华丽的一章,它占地面积约有600亩,属于比较少见热带雨林型剑状、针状石林,山脚下看得并不明显,在老乡的指点下,我们进入一个石灰岩的洞口,往里猫着腰走了几步,见到豁然开朗的另一个洞口,钻出洞口就开始攀爬九十度垂直的悬崖,直上直下,只有蔓生的粗壮树根可以搭把手。

仙安石林

仙安石林

仙安石林

越过几道险关,上到开阔处,我们已经上到了刀山——只见大面积的石峰石芽如刀似剑,一簇簇直直地戳向天空,边缘锋利无比,部分石芽已被老乡踩平。攀爬到石林高处,环视四周,险象环生,让人不敢多出一口气。在刀锋上攀爬了一会儿,夕阳的光线温柔地洒在石林上,开始下山。路更加艰难,提心吊胆、蹑手蹑脚地回到石洞,落到地上才长出了一口大气。

2019.12.11

继续向南,开启了无比艰辛的一天。

这一天的目标种有两个,莎草蕨(Schizaea digitata)和三亚关木通(Isotrema sanyaense)。早上先寻找目标种莎草蕨,这个科中国只有两种,都分布在海南。下了一条无人涉足的深沟,往下走两沟分叉,继续往前再分叉,黑压压的树林遮得溪沟不见天日,越走觉得越不对劲,这个生境明显也太不符合了,紧急问了朋友,才发现完全白走了,莎草蕨在另外的地方,我的定位发生了漂移,白白浪费半天时间都白爬了。

莎草蕨(Schizaea digitata)

好不容易拍到莎草蕨,傍晚赶到三亚海棠湾。到了目的地抬头一看,简直欲哭无泪,又是一座极其陡峭的山峰,一心想看的三亚关木通远在山顶。来都来了,一咬牙一跺脚就开始往上爬,山路扶摇直上,陡峭异常,路看上去很像水冲沟,有爬苍山的既视感,但苍山的林子里绝对没有这么热,蚊虫和蜘蛛网也没有这么多。借着越来越微弱的余光,在无数长相类似、让人眼瞎的叶片中寻找三亚关木通的植株,凡是长得像马兜铃的叶子都细细看了一遍,越看越是头晕。

翻到山顶,一条岔路往南,一条岔路往西,往左走了一段,发现偏离了轨迹,往右走了一段,发现也不太对。夜色降临,双手双脚都已经发软,不停颤抖,终于在微弱的暮光中找到了三亚关木通的叶子,然而没有花也没有果,不知道是不是错过了花期,连滚带爬下了山,累得差一点直接瘫倒。

三亚关木通(Isotrema sanyaense)

夜色中我们穿过三亚市区。因为在北京待了19年,朝夕特别讨厌大城市,一到人烟稠密的地方就感到路怒。我们快速呼啸而过市区,连夜赶往古崖州,路上吃了个饭,到达古城墙下已经是夜里十一点了。

2019.12.12

五点半闹钟响起,起床洗漱,赶往西港。天还没亮,勤劳的渔民已经开始下海了,小镇上的早点铺也已经热火朝天地开门做生意。

海边渔村的小路弯曲迂回,导航几度失灵,摸黑看着卫星地图,顺着木麻黄的林间小路不停穿行,摸到黑漆漆的海边。正是落潮的时候,海岸线往后退了很远,露出大面积的沙滩,只有一两个带着渔民帽的本地乡民从沙滩上走过。

东边的天空逐渐露出鱼肚白。沿着海岸寻找了一会儿丝粉藻(Cymodocea rotundata),但是发现这边的污染程度令人发指,红树林里漂浮着大片大片的垃圾,即使这里曾经有过海草床现在也根本不可能存在了。失望而返,沿着海岸,继续向西,向西——

八所。烈日暴晒的荒地上面有奇迹,接连拍到直立黄细心(Boerhavia ereta)等奇奇怪怪的滨海植物,吃到最好吃的老牌清补凉。

黄流。看了一路的黄流猪脚饭,以为是个猪脚饭的模式产地,结果根本吃不到猪脚饭,仅有的几家也是没有做生意,闭门谢客,推说夜里再来。

莺歌海。遗世独立的小镇,穿过镇上的街道,两侧建筑的式样,街上人们的生活,时间在这里流淌得如此缓慢,岁月似乎还停留在八九十年代。

穿过放学的人流,来到莺歌海的万亩盐田边上,一望无际的碧波,湖水边上张望了一下,猝不及防撞见二药藻属的羽叶二药藻(Halodule pinifolia)和喜盐草属的喜盐草(Halophila ovalis),在西港失望而返的海草群落,意外在莺歌海找到了。

落日奔向大地,尘埃甩在身后。我们马不停蹄,奔向夜色中的尖峰岭。

田基麻(Hydrolea zeylanica)

直立黄细心(Boerhavia ereta)

黄花草(Arivela viscosa)

野甘草(Scoparia dulcis)

假马齿苋(Bacopa monnieri)

宽叶十万错(Asystasia gangetica)

牛毛毡(Eleocharis yokoscensis)

榄李(Lumnitzera racemosa)

喜盐草(Halophila ovalis)

喜盐草(Halophila ovalis)

羽叶二药藻(Halodule pinifolia)

海南的海

海上落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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