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了翻当时在城市之光拍的照片

去过三次美国，到过八座城市，旧金山可能是其中我最喜爱的一个城市。当时还是使用 iPhone 4s 的时代。

那次旅行，一开始是一个集体的行动，后来意外让我多出一趟单人的旅程，从美国东部飞到西部，在洛杉矶、旧金山两座城市一个人过上一周时间。二十岁，一个人旅行的心还有些悬着，我记得到旧金山那晚已经将近十点，我订的青旅在渔人码头附近，原本以为是热闹的景点，但是却发现下了巴士还要一个人拖着箱子走了很长的路，从热闹的地方往越来越黑的街道走去，进入一个山坡上的住宅区，寻了一会才看见那座半夜还亮着灯的白色小屋子。在男女混住的六人房间里，我挑了一张上铺睡，熄灯的时候，自己捧着手机在想着自己后面几日的行程：渔人码头、金门大桥……城市之光。

第二天早晨醒来，发现青旅的餐厅窗外就可以看到海，八点的时候，很多人已经在跑步。走出旅店，自己开始探索的时候，觉得这座城市给人自由又亲近的感觉，之前在洛杉矶感受到的那种大城市的压抑感好像消失了。我给自己设计了一条暴走路线，特别可笑，我还起了名，称之为“西提达沃克”，是“City 大 Walk”的意思，中间的“大”还真的是突兀的中文。很无聊的提法，那时以为自己英勇、有趣，但没有和人分享过。今天才忽然又想起。

几乎一整天都在城市里走路。走着走着，看到一座小白塔，拐弯又进了一家公园，不远处就是海；走着走着，中国城，看到有人在午后的公园里小规模跳广场舞；走着走着，看到一处有涂鸦的建筑，视线往左一移，就是城市之光（City Lights）书店了。

玻璃窗、木结构楼梯，比起当时中国已经时兴的书店装修而言，它并不是一家时尚的书店，内里的打理看起来也并不精致。地下还有一层空间，我记得摆放的大多是社科类的书籍；一楼设有一个文学房间，按国家分类；踩着台阶上去，还有一个专门属于诗歌的房间。如果你是热爱观察书架的人，可以在这里待上一下午，揣摩着：哦原来这本书他们喜欢，这个作者在这里有这么大展示位。如果你只是慕名而来，也有快速了解它的办法，这间书店的传奇太多，大概从来不会缺周边或者纪念品，还有店主的诗集、“垮掉的一代”作者的纪念刊等等，就在收银台边放着。我最喜欢的是读书店里手写的标语，各种。我记得最后挑选了《The Sun Also Rises》和书店创始人 Lawrence Ferlinghetti 的个人诗集回家。这两本后来，并没有读完。

我偶尔会在自己买的书籍的扉页上写一句这本书购于哪里。在网上买书，经常是因为自己先想读了，直接去购买；而在线下书店，你买哪本书很大程度是取决于这家店，即使没有人向你介绍，店的氛围、布置会引导你关注哪些书。所以，如果反推这个记录，实际上也是很有意思的事情。

去年看到城市之光这个书店的名字的时候，是因为疫情影响了经营状况，它向外发出求助的声音；今年看到，则是因为创始人劳伦斯去世的消息。

我找了自己的硬盘，把当年拍的照片翻了出来，回忆了一下。对啊，记得没错，我就是第一次在那里，看到“BOOKS NOT BOMB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