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号公路之行(上)

字号+作者:铁路小可爱 来源:[db:出处] 2021-04-15 07:08 我要评论() 收藏成功收藏本文

补记2021年的加州公路之旅我对于公路旅行一向缺乏兴趣,不仅因为自己车技不好,更因为在高速上奔驰,即使作为乘客,也让我心情紧张。所以当我们决定自驾一号公'...

补记2021年的加州公路之旅

我对于公路旅行一向缺乏兴趣,不仅因为自己车技不好,更因为在高速上奔驰,即使作为乘客,也让我心情紧张。所以当我们决定自驾一号公路时,就注定只有家属能负责开车。我们于是放慢步调,用四天时间从三藩开到洛杉矶,领略西海岸的风光。我们租车选了雪佛莱的Malibu,毕竟这车名最应景。虽然之前有各种紧张不安,但当车启动起来的时候,心里瞬间有了一种在路上的感受。

不同于传统第一站半月湾,我们为了参观一下斯坦福大学,绕过一号公路开往Palo Alto。早上的公路上行车并不多,从三藩开往Palo Alto只花了小半个小时。我们拜托了家属的同学地陪,毕竟曾为斯坦福的学生,关于学校的了解自然胜过我们这些外来人。

斯坦福的建筑是里查森罗曼式(Richardsonian Romanesque)和西班牙风格建筑的混合物 (后者在圣巴巴拉大教堂有更好地体现),与我见过的其他东岸名校全然不同:四合院墙围着高耸的尖塔,四周是茂盛的棕榈树和平整葱绿的草坪。孩子们在路上骑小自行车,让我想到公园的悠闲,在哈佛我可从未体会到这种亲近感。我们和导游汇合后,边闲聊边走到Stanford Quad,高大的拱廊让人想到百年孤独中的秋海棠长廊。走廊下的地砖倒是很有些讲究,据说每年都在下面的一块瓷砖下埋一个时间胶囊,从建校到现在每年一块,地砖也从右手起绕了Quad半圈了。有点好奇每年都埋了什么作为时间轴的纪念呢。

时间胶囊之拱廊

斯坦福给我最深的印象有二,一个就是植被的丰茂,另一个是一件艺术品。先说绿植,斯坦福内种满了高大的棕榈树和低矮的灌木丛,层叠又有层次,即使我看惯了密歇根北校的葱茏的荒山,也不免要欣赏这种茂密繁荣,毕竟这可是寸土寸金的Palo Alto呢。至于那件艺术品,藏在了斯坦福的艺术馆。美国名校的艺术馆藏都相当有格局,哈佛的艺术博物馆从中世纪到文艺复兴还有现当代都有代表作,堪称艺术史;而斯坦福非常现当代,一整个馆藏了很多罗丹的雕塑。令我难忘的是那件就是著名的地狱之门(the gates of hell),灵感是来源于但丁的神曲。这件雕塑含有186个人物雕像,思想者也是其中之一,我以前是全然不知道的。地狱之门的门楣顶上有三个男人形,动作角度稍异,但手均指向下,仿佛手指着地狱之入口;正中是思想者,背临地狱面观人生,这所谓的思考是何等跨越时间维度之深刻。由此往下是世间万千罪马爱,荒诞与滑稽,丑恶与无赖,痛苦与挣扎。

罗丹是雕塑天才,他的激情与绝望都可以在人物脸上扭曲的张力中窥见一斑。这个地狱之门是分别浇筑后再组装的,所以地狱之门在巴黎的罗丹博物馆中藏列,也在斯坦福有一整座。我没有读过但丁,无法体会炼狱的疯狂与无助。如果在斯坦福学艺术,可以经常来这雕塑园写生,想必也是很不错的体验啊。To the artist there is never anything ugly in nature,大概这就是罗丹的艺术原则吧。

《地狱之门》罗丹

离开艺术馆之后,朋友又带我们参观了胡夫塔(Hoover Tower),斯坦福的地标建筑。乘电梯上塔顶就可以眺望整个校园了,其实塔也算不上高,但斯坦福没有什么高楼,整个校园可以一览无遗,甚至可以远望到三藩的的风光。塔里藏有很多历史研究的手稿,可以说是"library of war, revolution and peace",观景台还可以看到钟琴(铜钟,Carilion),共有48个,同时奏响想必很壮观。可惜我们没能在斯坦福多停留,那天的天气不甚晴朗,我们还有好几个小时的车程要赶,于是从Palo Alto出发,正式开始了一号公路之行。

鸟瞰斯坦福

从82号高速转入1号公路时,天色已经有些微暗,路边的指示牌要求过往行车必须打开头灯。这又引发了我们一阵慌乱,毕竟,我们都不知道Malibu的控制头灯按钮在哪里,好在家属很快琢磨出来,于是我们也加入了亮灯的车流中,一路向着Santa Cruz第一站前往。谁想到了才发现这一站既难停车也相当无趣,很有些有点国内三线城市海滨浴场的乡气,喧闹的转轮,鲜艳的沙滩伞,廉价的快乐。一番休整我们又踏上去蒙特雷(Monterey)的路,也可以说是今日之终点。

Pacific Grove

冬天的加州虽然温度适宜,但日落时间仍是相当之早,这一点贯穿了这几天的公路之行,让人不得不怀念夏日的长昼。冬日接近四点半已经看到天边的斜阳了,这时我们也到了蒙特雷小城填中。沿着海一路看到漂亮绿地公园,这让对于加州公路无从预期的我们感到新奇的喜悦。我们将车停在路边,让寂静的海风穿过身体,感受大海遥远又响亮的呼吸。我观察着海与天的颜色,每一瞬都比上一秒更苍茫无迹。我们拿出中午在Palo Alto的巴黎贝甜买的两块面包,就着夕阳与斐济水(Fiji Water)咽下了说不出来自何处的乡愁。这是我们第一次直面太平洋,此处不再有海湾,也不会有遮挡,汪洋扑面,再无可逃遁。我们此时就在Pacific Grove 的Lovers Point,爱人之角。人们为何总是在天之尽头的狭角想到爱情呢,是“唯愿与你前往这无人之境”的勇气,又或着“世界尽头的女朋友”式(World's End Girlfriend)的悲哀呢?夕阳越来越亮的聚集在远处的树影上,而近景变得阴晦莫辨。我们默默走着,又坐在石凳上盯着落日的洒金发呆,直到天幕下垂气温骤降,才想到该回宾馆了,可是一看表却才不到六点钟呢,时差与冬日让我有些摸不清时间的轨迹了。

情人角 (Lovers Point)

此处的宾馆远比不上圣迭戈的规模,但在小镇有个温暖闲适的休憩所,实在是快乐的,宾馆有各种适合夏日的休闲,游泳池网球场,但我们在冬天只能靠近篝火堆,恨今天的天气不够温暖了。一想到紧张的行程,也不得不舍弃了宾馆优越的公共设施,为能早起匆匆入睡了(对于此时还有东岸时差的我们还不是什么难事)。


一早起床又是新一天的行程,离开宾馆,就沿着十七迈小路(17 Mile)住卡梅尔小镇开去,这段路实距可能也只有十五分钟的车程,但作为卡梅尔-蒙特雷的著名景点,这十七迈确实可以慢慢游览。

这段十七迈路是收费进入,但价格相对低廉,和风景相比是很值得的。驶入17mile的第一站停留的是Spanish Bay,据说2021年来自西班牙的探险者在此扎营。此时这里一点也看不到探险的迹象,只有一片白沙滩。沙滩上的探险者是一群海鸟,有长腿尖嘴的海鸥和一群短腿灰白羽色的小水鸟。小水鸟胆小多疑,我稍一靠近他们就以极快频率快速移动脚步走远,架势和竞走一样,追随海浪在沙滩上留下的可观的贝壳食物残渣。

Spanish Bay

这一路所经之途多是悬崖峭壁,没有沙滩可以亲近,此时我们在十七迈仿佛一下回归了自然,沙滩开阔而无界,游人也极稀少,大多数时候我们都是与自然的节律相呼应的。海浪在这里不断的涌起与碎裂,给了这一带一个名字——永不宁息之海 (Restless Sea)。岸边礁石造就了这样的惊涛骇浪,“乱石穿空,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可以说就是眼前之景了。我们刚准备在岸边沙滩拍照,架势还没摆好后浪就卷了过来,一下打湿了我的鞋子和裤角,未及反应,浪又已经奔到我的前面去了。狼狈的我拖着湿了的鞋子回车上换了干爽的拖鞋,卷起裤腿,才又重回到沙滩上。

从Restless sea往Point Joe一带走,我找到了一大片礁石。早晨阴云密布,又是面对苍茫大海,脑中瞬间想到了那幅代表德国浪漫主义的画作《雾海上的旅人》(Wanderer above the Sea of Fog),是卡斯帕·弗里德里希(Caspar David Friedrich) 的作品。一想到浪漫主义,脑中就浮现这幅作品,而此时的我,仿佛就成了画中的青年,穿着灰色的外套(他是墨绿色)背向观众,眼中仿佛直视前方一片遥远的迷蒙中。那我旁边的礁石,也与他身傍的山石相似。我学着他一脚向前一脚后踩,右手叉在腰间,只缺一只手杖,这种澎湃的激情,诞生于情境之中,滋养于情绪之下,让人沉浸于孤独又不沉湎于颓丧。Friedrich的创作观和他的自然观是融合的:

Close your bodily eye, that you may see your picture first with the eye of the spirit.Then bring to light what you have seen in the darkness, that its effect may work back, from without to within.浪漫主义之海角

闭上肉体之眼,以用灵魂之眼看一幅画作,再将黑暗之作与白日之作重合,求内于外,这不正是王国维所谓“有造境,有写境,此理想与写实二派之所由分”,而Friedrich则是所道亦所写,有境亦有我,他所造之境与我面前所感之境的重叠,让我对画中人的心情有了新的体会,因为此时的我与他,那个不确定与也不清晰的青年相重合了。

离开了这浪漫主义的尖角,我们路过了另一个石滩,叫做China Rock,据说是十八世纪一个(群)中国人渡海来此建立的渔村。联想到旧金山当年的淘金热,时代感扑面而来。但若论风景,后面的鸟之石(Bird Rock) 与海豹之石(Seal Rock)才是观察自然的好去处。鸟之石上有海豹而豹之石上也有海鸟,喧闹的领地生机勃勃,而远处的也有很多冲浪爱好者拿着舢板浪里白条,当真是人与自然的合谐共处。

走过了这段海景,就看到越来越多松柏树,走进了柏树丛(The Crocker Cypress Grove)。这里是蒙特雷最大最古老的松柏栖息地,这里也就离著名的 孤独之柏(Lone Cypress)很近了。说也有趣,黄山上这么一棵独立绝壁的松被称为迎客松,而这太平洋岸边的柏树却被称孤独柏。这棵树据说有250岁之高龄了,而在我们游览之后,听说最近的风暴让它折断了一枝树枝。这让我对于孤独这个词有了新的体验,它的同伴们想必在海浪中风暴中丢掉了生命,而这一棵,是受上天眷顾戓自身坚韧存活了下来,孤独而坚强。

孤独之柏 Lone Cypress

短短的十七迈我们走走停停也玩了三个小时多,当车驶出这段美景时,迎接我们的就是卡梅尔的沙滩了,原来卡梅尔小镇就已经近在眼前了。

1.自助互联网遵循行业规范,任何转载的稿件都会明确标注作者和来源;2.自助互联网的原创文章,请转载时务必注明文章作者和"来源:自助互联网",不尊重原创的行为自助互联网或将追究责任;3.作者投稿可能会经自助互联网编辑修改或补充。

相关文章
网友点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