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文字把那些路再走一遍-集通铁路

同事要去维也纳开会，问我各种游玩去处。为她描绘参观路线，因为没有方向感，也不大记得路名，便多是这样的描述：“从学校主楼出来，右转”，“穿过酒店门口的广场，继续往前走”。为了精确点儿，打开谷歌地图，这才晓得那些从前日常经过的街巷的名字。在地图上，把那座迷人的城仔细地看了一遍。

一遍又一遍。

做琐事时、眨眼时，或只是走在路上，维也纳的某条街、某个路口，或随便哪个地方，会忽然闪现。比如伦勃朗大街，每次走出家门，往左边看，道路尽头是还愿教堂的尖顶；往右看，则是建于十八世纪的巴洛克花园。转过街角，等有轨电车来，车站旁是糕点屋，倘若等候时间较长，便去买杯咖啡。

闭上眼睛，就会看见这些。仿佛离开的一年，并没有存在过。

有时会想起从前，每周去超市买东西，提着两个大纸袋回来，很重，感觉像完成了件大事。惦记着超市和商店晚上七点关门，周日不开。

每隔一段时间，要取现金，在取款机上给手机充值。

每天走在路上，看着华丽又整洁的建筑，有轨电车叮叮当当、不紧不慢地驶过，看着人们坐在街边喝咖啡、聊天，就很愉快、很满意，觉得这就是生活应该是的样子吧。

经常去看“怀旧维也纳”的页面。几十年前、甚至一百多年前的照片，只有人们的着装变了。背景建筑、城市格局，几乎没有变化，几十年、千百年，一如既往，让人心安又感动。

近来又加入了一个Damals in Wien（那时在维也纳）小组，很多人分享家中收藏的旧照，多是爷爷奶奶从前的照片，大多高挑体面，神情心满意足，甚至带着些许骄傲。组长一再强调，出于版权考虑，照片不可往外传播。

想起德语人的共同点：说起电子书，一定要强调自己是“非法”下载的。只有他们，提到下载，必要加上“非法”二字。但也没见他们因其“非法”，就不去下载。

那小组里，有位洛杉矶老太太，在拍卖行买了个洗手池，上面有“维也纳1945“等字样。想起前年夏天，常在家附近溜达，也见过楼道里的洗手池。据说从前自来水还未引入各家各户，居民在楼道的公共水池接水和聊天。那时有不少相关习语，”Bassena gossip“，“gossip like Bassenna women”——也算一种活泼的公共空间了。

贴几张自己拍的公共洗手池吧，以及家门口、二区的日常照——我拍了那么多寻常的生活场景，那时一定预料到了，我会经常一张一张地翻看旧日时光，一张一张地想念那座从容、典雅的城。